犹带昭阳日影来_作者:木浮生(6)

2016-11-07 木浮生

  尚睿却摆摆手,笑看皇后说:“妻子做的东西,我怎么舍得给别人吃一口。”刚吃在嘴里,又听皇后道:“皇上做一国之君也十年了,怎么自称还是改不过口。”

  “这不是私下和你说话才这样么。”

  皇后敛襟直坐:“皇上,臣妾与您不单单是夫妻,还是君臣啊!”

  尚睿一怔,讪讪道:“孤家寡人是么,朕知道。”语毕一口就喝了那碗的莲子羹,重重地将碗搁在桌面,碰撞隔着层厚厚的桌布变成沉沉的一声闷响。

  沉闷。

  能听到的只有尚睿时不时翻书的声音。皇后静静地守在他身侧,偶尔挑一挑灯心,茶凉了去换,凡是跟皇帝有关的事qíng都亲力亲为。

  尚睿不也见得就是真的生气了,书读到有趣之处也念出来给皇后听,说话依旧神色自若。只是,就真的一直改了口。

  夜渐渐沉了,明连不禁躬身试探道:“皇上,是不是该寝了。”

  尚睿看了看丌上的辰漏,点头。

  于是宫女太监们又忙碌了起来,铺chuáng的,准备洗漱的,拿衣服为皇帝宽衣的,进进出出。皇后起身但见尚睿仍然坐着,脸色煞然惨白额前挂汗便急步上前问:“皇上您怎么……”

  尚睿艰难地抬头后却是冲她一笑,平静地说道:“朕似乎站不起来了。”

  ***

  “打小连风寒几乎都没害过,况且白天见他都还好好的,怎么就……”太后俯身用手背试了试尚睿额头的温度,声音微颤。而待她转身时却一敛神色,朝那群急如热锅蚂蚁一般的御医们正容问道:“你们究竟要议到何时?”

  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御医颇有难色地上前一步,“微臣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讲!”太后坐在chuáng边的绣墩上,清脆地吐出这个字。

  “圣上白天可去过什么地方?”那人躬身问道。

  太后想了想,“皇帝下了早朝去的哀家宫里用过午膳,然后就回御书房呆了一会儿……明连后来呢?”明连多年来一直是尚睿的贴身内侍,凡事均不离身。

  明连犹豫了一下,白日里随皇帝微服出宫不知能不能说。并非他怕太后责罚,而是一道出来又必定会问见了些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到时候皇帝与几个臣下宫外私会的事qíng一翻出来难免遭太后猜疑。可是,现在皇帝又重病在塌,不醒人事……

  太后半天等不到回答,于是目光从尚睿脸上挪开,调头看向明连。

  那种犀利的眼神岂是明连可以承受的,“奴才,奴才……”

  “皇上一直在臣妾这里。”

  正值明连徘徊之际却听皇后将话接了过去。

  “那微臣再斗胆请问皇后,圣上晚膳用的什么?”

  “这……”此问却让皇后有些头痛了,尚睿到她的妗德宫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不过她也不是明连,李御医这种老头一两句话怎么能唬的住她,于是正色反问道:“李大人,你是太医院之首,如今皇上病重你想问什么请不要拐弯抹角,节约时间为上。”

  那个李御医又一躬身:“皇上可有用过不常之物?微臣的意思是……”他瞥了皇后一眼又卡住了,实在想不出什么妥当之辞能不那么尖锐,

  “一个时辰前喝过我亲手熬的莲子羹。素日里皇上他也常吃莲子并无不……”皇后言至此忽然顿住,脸色有些发白。

  “碗里还有剩么?微臣可否也尝一些?”

  “皇上吃的一点没剩,碗也早撤走了。”这是自然的,且不说尚睿方才赌气似的吃了东西,空碗放在那儿怎么会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未收拾。

  不想此时一个宫女在旁怯怯地cha嘴说:“那碗奴婢放在承膳间未洗漱。”

  皇后闻言一诧,“凝珠?”转眼凝视这个贴身的宫女片刻之后,说:“你去取来给李大人看罢。”

  “慢着。”许久未言的太后轻轻拨开尚睿额前的一绺头发,对随身的太监道:“明福,你们一同去取。”

  望着取碗的人一前一后阖门而去,太后缓缓起身:“李季你们明说罢。皇帝是病还是……”

  “回太后的话,好象是——”

  “是什么?但说无妨。“太后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