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之没有立即答话,稍许才说:“大娘,孩子无大碍,只是生了huáng疮。”
“我要带孩子进内堂施针。”穆远之扭头又对旁边的伙计说,“小伍,你帮个手。”
小伍应着,就准备放下手中的活,一起进去。
“先生,我帮你吧。”夏月说。
穆远之沉吟,“闵姑娘,这……”
夏月侧头有些疑惑,她不是第一次随穆远之施针,不知他为何迟疑。“我不会捣乱的,况且小伍也正忙。”她笑。
穆远之也只好随了她。
内室里,为了避免孩子乱动,夏月只好抱着她坐在躺椅上。穆远之取来银针,“我们要把所有疮挑破上药,这个过程很痛苦。所以需先施针封住血海、太渊xué、尺泽xué三处xué位,制住她的痛觉。”
随即他又开了张方子给小伍,“这上面几味药,你尽快碾碎了将酱汁端过来。”
“先生不用麻沸散?”夏月有些吃惊。
“是药三分毒,麻沸散对几岁的孩子来说药xing太qiáng,若是份量不当会影响他们日后的五感。”
“叔叔要扎针?”女孩儿有些惧怕地看着穆远之摆在桌子上那些长长短短的银针。
“梅儿,叔叔只扎三下,扎了病才能好。”穆远之温和地说。
“痛不痛?”
“就像被蚊子叮了两下。”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显得比方才勇敢了许多。
“先生对付孩子真有办法。”
“孩子一般在陌生人跟前比较坚qiáng,所以我才让她祖母留在外面。”
穆远之施针之前问:“闵姑娘可会取这三个xué位的位置。”
“血海xué位于大腿内侧,从膝盖骨内侧的上角,上面约三指宽筋ròu的沟,一按就感觉到痛的地方,病者屈膝时可取。”
“太渊xué位于手腕部位,手腕横纹上,拇指根部侧。”夏月在嘴里说,穆远之随之取xué落针。
“尺泽xué位于胸前,在俞府xué正下方,下一肋间隙中。”
“那俞府xué又如何取?”穆远之问。
“上前胸,病者正面中线左右三指宽,锁骨正下方。”夏月答。
三针扎好以后,穆远之又取一针,在一发亮的疹子上看准尖端轻轻一挑,huáng色的脓汁便缓缓流出。他左手的白帕子将其接住。顶顿了稍许,又挑了第二下,在确定脓汁已经清理gān净以后,才接过小伍送来的酱汁涂在伤口上。
就这样一个挨着一个,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才完事。孩子早已坚持不住,哭了又闹闹了又哭,好歹被夏月紧紧制住,并且在四肢都无法动弹的qíng况下,还转过头去狠狠咬了她一口。
老妇人被唤进来抱孩子。
“大概哭累了。”夏月将不一会就熟睡的孩子jiāo给她。
穆远之说:“大娘,我将方子jiāo给伙计了。你去取药,两日后来复诊,切记不能碰水,不能受风,不要和外人接触。”
老妇人谢了又谢,才出去。
夏月起身帮穆远之收拾器具,一脸惨白。
“咬疼你了?”穆远之问。
“小孩子力气还蛮大的,只是有些累。”夏月擦汗道。她不能让穆远之知道她从小晕血,否则这医术怎么还学的下去。
“昨日的丸子你可有按时吃?”穆远之突然问。
“啊?”原来那药丸是穆远之开的,夏月笑说:“吃过已经大好,先生医术堪称国手,妙手回chūn,药到病除。”
穆远之看了看夏月,这次却没有笑,眼神有些探究。
素日里穆远之教她医术,虽然他年轻尚轻却也异常受夏月尊敬。不过,夏月从小就是一个逗趣的个xing,偶尔说说笑,穆远之也由着他。
这次却不同。
夏月顿觉不妥。
“先生,是那孩子的病有何异常?”她刚才就有些疑惑。
“怎么个异常法?”穆远之在盆内净手,问道。
“因为学生有三点不明。先生刚才说是huáng疮,可是染上huáng疮后患者并不会发烧,为其一:其二,她的脓水挑出来以后huáng中带血;其三,小伍黏的药汁里有贝晗和蔓梓,学生还未见过用这两味药治huáng疮的。”
“闵姑娘心细,那确实不是huáng疮。这种病我也不确定,症状有些像疟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