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睿的嘴唇移到颈间,直探而下。我眼眶一湿滚出泪来,gān脆放弃了反抗。他却刹时停下来,起头看到我泪流不止的脸,怔了一下,然后苦笑。
他深吸了口气,无奈地摇头接着轻轻地用袖口为我擦泪。刚一润gān,又决堤而出。我别过脸,放纵地哭着。
那是两年前的事qíng,连爹也不知道。我这样不gān净的女子,配不上任何人。特别是对于子瑾。难道他没有可怜过我?可是我却是真正地在乎着他们两个人。
我说“尚睿,放我走。你有你的天下,你的母后,你的妻儿。但是子瑾他所有的都失去了,而且你们不知道他的耳朵听不见呀!”说完后胸中的悲伤倾泻而出。
出事当夜,我与爹爹吵架逃到湖边,被人捉住。在那人身下一直喊“子瑾,子瑾……”徘徊于附近寻我的他却没有听到。当时他自责的眼神我一辈子都记得。可是那怎么能是他的错,绝对不是。
第二天,子瑾就对爹说他要认祖归宗,改回尉姓。
尚睿楞了楞才回问道:“他的耳朵?”
我闭上双眼泪水更加汹涌:“十三年前,不是你们在太子府放的火想烧了他们么,救醒后就聋了!”除了家里亲近的人,他从不让人知道。别人只当他不爱说也不爱答话而已。
尚睿全身仿佛凝固一般。沉寂中能看到清风从门窗fèng隙中透进来,chuī动他额前的黑发,拂过锋利的眉角。
许久,他解下里衣外头套的青衫,为我盖住凌乱不堪的身体。横抱起我,走出书房的偏室,神色异常闪烁。宫人们不敢抬头跪了一片,他也不发一言。
寝殿。
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龙蜒香的气息仍旧缭缭回转。他将我小心地平放在明huáng柔软的龙榻上。手松开的一刻又猛地将我重新拥回怀,像是对待一件难以割舍的无价珍宝。可是片刻以后,依然放开。
没有再看我便直接抽身离去。
门外,他对宫人说:“叫怡园的人准备东西,明天送闵姑娘去雍州。”那人跪接了旨意,退去后,他却久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忽然之间,天地万物我就好似能听见时间流淌而过的声响。
半晌之后,他说:“我尉尚睿,欠他们父子的就此还清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我。声音一下子就哑暗了许多。语罢才渐渐离开。
第16章
转眼已经是五月初夏。阵雨过后锦洛的天空宛如被洗过一般,蓝的透亮。若不是匆匆赶着北迁南移的难民,几乎就会让人忘却现实。
战事已经直bī锦州百里外的资城。当今圣上御驾亲征,挥师南下。朝廷也有人倒戈投了叛军,官员调遣起起落落,连百姓也在熄灯后暗自偷偷议论着。徐敬因病辞去大将军一职唯任大司马。贺兰巡位升三公之廷尉。
我用针尖在头顶的发上拨了拨,淡然一笑。他,如愿以偿了吧。
那时,把派人送我的马车,连夜到了雍州的牡城就再也走不动,只得放下我。在牡城客栈恰好遇见一个从魏阳来的医师,也是先前被招募去为襄南王看病的人之一。打听到子瑾当日在马上背后被冷箭所伤。虽然扎的深,却没有施毒。有了尉家那个公主的照料也是日益康复。
我安心地平缓下来,回了锦洛。发现当时管家周叔并没有舍得把爹留下的宅子卖掉,私自将养老的银子拿出来分给下人。独自守着一心一意的希望我能与子瑾回去。
“老奴只是盼着少爷、小姐想起回来看看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他说着已是潸然泪下。
捎信去京都接姥姥她们过来住,直到见了荷香才得知老人家已经过世了。将家业托给四叔照看。我听后微微点头,到最后我也没能再见她最后一面。
周叔卖掉闵府一半的宅院,买了块地租给农家种粮。靠着一些积蓄与租钱请了小厮与厨娘。
难民们有时会在郡城里闹事,入室抢粮的事qíng见惯不惊。只是闵府的门口一直很安静。换了装的官兵时常在附近徘徊,使这里就象乱世中的一快宁静小地,没有任何杂音。地价大跌,不过却仅有我们家的田月租照常不变。荷香收回钱时总是满腹狐疑。我只是对她波澜不惊地笑笑。
晌午已过。
远远听见院外细碎的敲门声,“大概是街头的粮店送米来了。”荷香放下手中的针线边说边去应门。
一会却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