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温热的阳光和煦地洒在身上,久坐以后也会有些发烫。我靠在椅子上仰头瞌着眼,看天。光线透过眼睑热烘烘地变成嫣红。
这时,有人影移过来遮住了天。
我眯起眼睛。因为逆光,看不清他的脸。金灿灿的阳光she过来,在他身边泛起一层薄薄的淡huáng光环。我的眼有些晕眩,稍许才缓过来,渐渐清晰。
秀气的额头,柔和的眉目,俊挺的鼻梁陪着洁白的肤色。他的唇微微一启道:“月儿……”。
我嫣然一笑:“子瑾。”吐出这个在心中长久被默念过的名字后,眼睛被一层朦胧的水气扑湿,却又转瞬止住。
他缓缓坐下,接着细细地将我看了一翻。我局促地掩饰湿润的眼眶起身说:“我去沏茶。”
这时,楚仲才姗姗而至,见到我高兴地作揖道:“小姐!”
我说:“楚秦呢?”他们俩本来一直护着子瑾,从不离身。
他笑答:“大哥留在营中,替王爷打点军务。”我一时之间对“王爷”这个称谓没有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绣锦,回了屋。家里人手不多,平常事qíng我也乐意亲手做。
端了茶回来,楚仲忙着为我接过。子瑾侧对我们正在专心看我方才绣的海棠,微微含笑。楚仲趁机说:“小姐,王爷是知道你的消息就放下一切连夜赶来的。两天没合眼,他的伤还没有痊愈,只有你才说的动他。”
我点点头,却不想背着子瑾问那些事qíng,于是走去将茶盏放在他面前他才发觉。
我说:“你不听楚仲他们的话?”
他指了指绣锦上的红海棠道:“月儿的手艺比以前长进多了。”
我瞪了他一眼:“别打岔,”又说“怎么受伤的。楚仲你们当时不在?”
楚仲说:“那天,有人送来王爷的玉佩还带了封信。王爷心神不宁地晚上趁我们没注意一个人骑马溜出营去……”
子瑾摆了摆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端起茶盏,chuī了chuī浮沫喝了一口说:“月儿,我要带你走可好?”感觉到温柔的眼眸中溢出的竟然是期求。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回锦州很危险?”闵府外面全是眼线。
他答非所问地又问了一次:“可好?”
我直起腰板,故作生气道:“什么时候,你也管起你姐姐来了!”
他知道我的脾气,只能顺着xing子说话。于是莞尔作罢。
楚仲见状道:“我去找找周叔说话。”借机走开,留给我们独处。
虽然没问,我想大概我与尚睿的事qíng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我避开这些讲了讲京都姥姥的事qíng,还有四叔。回锦洛后铃青又生了第二胎,还认我做了姨娘。絮絮叨叨地没完没了。子瑾一直静静地将清澈的目光放在我脸上,看着我的嘴一张一合。时而又点一点头,嘴角的笑意淡淡晕开。
我忽然停下来说:“你老傻笑什么?”以前他脸上的肌肤白得近乎半透明,只要一遇烈日就起小红疹子,为这事娘没少费过心。在外一年多的奔波让他黑了一些。
子瑾习惯xing地闭了一下眼颔首,表示听见了。一时又想起什么,手伸到腰间,解下那块“子瑾玉”放在我手上。可是吸引我的却是同样被他挂在腰际的一个荷包。幽蓝的缎底上面绣的白梅含苞待放徐徐如生,心下一叹,好生灵巧的手。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笑说:“我托若妹妹绣的。”眼睛弯成两个半圆。
尉云若,晋南侯的小公主。
子瑾竟然已经这么亲切地称呼她了。心底升起一种酸涩的滋味,黯然地将目光别过。
子瑾似乎明白了什么解释道:“里面装的是你的头发,他们随玉佩一起送来的。”说完时,白皙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现在才发现,他与尚睿除了隐约的轮廓以外其实一点也不象。转瞬之前神态淡定自若的他,却变得不敢看我的眼。又说:“若妹妹是个知理的人,我们的婚事只是外面传的。”
第17章
用过晚饭,我一个人刚回房里,在黑暗中默默发愣。听见子瑾敲门道:“月儿,我有话说。”
我开门,忙找火石点了灯,笑道:“记不记你得小时侯特别怕黑呢。夜里没有人陪就不敢睡觉,做梦时都拽着我不放。”他没有接话,因为烛火闪烁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