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作者:书归(34)

2016-11-02 书归 甜宠文

  温彦之讷讷道:“皇上,微臣不忍张尚书因一张糙图,便触怒龙颜……工部旧案,已牵扯太多。”

  齐昱笑看着他:“可你不忍,张尚书也未感激你,该是落井下石的时候,仍旧是对你落井下石。”

  温彦之不语。

  齐昱靠在肩舆上,望天空:“张尚书这个人,做出一副刚烈忠贞、直言不畏的模样,实则最会捧高踩低。哪天若你落在他手里着了道,你坟头的第一抔土,定是他奉的。”

  温彦之垂眸,“皇上的道理深,微臣愚笨。”

  这呆子倒还知道自己蠢。齐昱笑了一声,“朕且再点你一句,张尚书的嫡儿媳妇姓周。工部的一举一动只要过了他的手,便都有人看着,朕想取新法治水,就必须绕过这碍事的眼睛,今日索xing将这只眼给闭了,省得他再日日吵着要淮水改道。”末了,又想起上次张尚书在御书房说话的样子,胸口又浮起一股怒气:“次次决堤就改道、抢修、抢凿,这人说起话来比公jī打鸣还讨嫌。”

  刷刷刷。刷刷刷。

  齐昱闻声,警醒地直起身:“温舍人,你记甚?”

  温彦之顿住笔头:“禀皇上,曹大人说皇上对百官的评述,皆应录下,日后好出一本《评官录》,故方才皇上对张尚书的评述……”

  ——评甚么录?这记下来就是朕背后说朝臣坏话!

  齐昱yīn测测地看着温彦之,“温舍人真要这么记?”余光中,见身后内侍正执了把长而大的明huáng色掌扇,料想若能用来打人,应该十分合手且漂亮。

  温彦之在他十、分、和、善的目光中,吞下了后面的话,心想莫非是皇上觉得,“公jī打鸣”喻“言语讨嫌”不够妥当?

  于是他妥协道:“或然,皇上可另寻一喻来说明张尚书言语讨嫌。”

  齐昱:“???”

  ——甚么喻不喻的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你不是对朕都感激涕零了吗?

  ——朕都封你工部员外郎了让你少记一句就如此难?

  齐昱只觉得自己后脑勺隐隐作痛,一时有些丧失了言语的能力。

  得,总之朕是个说大臣坏话的昏君就是了。

  ☆、第17章【这破败身子】

  次日yīn雨,下了早朝后御花园中空气尚好,齐昱便将奏章、折报等都搬到了章华池边的捧月搁中,免得在御书房里闷着。

  大事不外乎殊láng国屡屡抢掠边境、回鹘与和伦托又因边界划分之事吵了起来,不过可喜是这几日淮南yīn雨止住了,治水之事总算得以缓和,贤王与蔡大学士一行的书信也传来,说是已至潭郡,距离荥州或只有五日路程。

  信中还有一份蔡大学士的私信,乃是委婉告知皇上,贤王一路将各地乡绅怄得恼怒难以收场云云,顺带也提一提他自己亦被贤王怄得恼怒。

  齐昱将书信丢去一旁,只装没见到。

  huáng门侍郎此时来禀:“皇上,靖王求见。”

  “何事?”齐昱从折子中抬起头。

  huáng门侍郎回禀道:“因工部筑模致用的板材需批下,而近日里靖王处得了新的塑泥,故想呈给皇上瞧瞧,再着人运去工部。”

  齐昱点点头,“他倒是个有心的,宣罢。”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墨蓝色华袍的男子便携着个木匣子进得殿来,随手将胸前几缕乌丝揽到身后,便慡朗地向齐昱叩拜道:“臣弟齐宣给皇上请安。”

  这声音很是温润醇厚,听了叫人觉得舒慡。温彦之本跪坐在齐昱身旁的矮几上补录昨日的实录,此时闻言抬头看去,正想到京城坊间都传靖王气度雍容,人品贵重,是个美男子,也想瞧瞧这传闻中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起来罢。”齐昱道,“听说皇弟带了新的塑泥来?”

  靖王将木匣子往前一送,自有内侍将匣子接过,递到齐昱手中,“臣听说此种海泥中混入了乌贼汁和海芦荟的凝胶,可以塑型,且塑型后还可任意改造姿态,很是神奇,故特来奉与皇上一观。”

  齐昱打开匣子,只见当中是团漆黑的泥巴,并不见得有什么稀奇,甚至还有一丝酸臭的气味。

  朕不太想摸这个玩意儿。

  齐昱勾起唇角,唤:“温舍人。”

  “微臣在。”温彦之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