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看似倚仗白子画,其实,谁胜谁负全在于花千骨的心。
白子画也很清楚目前的状况,却没有对花千骨再说什么,以免增大她的压力,只是手持横霜剑专心应敌。这十三个心魔估计是他一生中面对们最奇怪的对手,但他最擅长除掉自己的心魔,也自信能铲除徒弟的。
花千骨担心白子画的安危,面色焦虑,根本不能入梦。
白子画思忖半晌,感受着对面这十三个人不同的qíng绪,宁肯挨上自厌的一镰,也要追着恐惧,将他一剑劈作两半。
花千骨心下陡然一松,逐渐如梦。在绝望全力袭击他俩时,白子画感觉地上一软,他跟花千骨再次陷落下去。
“小骨……”
白子画将已然昏睡的花千骨揽入怀中,悠悠下坠,穿越第三层梦境之海。
天蓝色的海中漂浮着满满的桃花瓣,层层叠叠,几乎叫人无法呼吸。他们径直往下坠去,身后牵引出一条粉红色的线,犹如流星的尾巴。
竹染有些心烦。
那只哼唧shòu自作主张,带着那个重伤的女子在他的木屋外住下已经有好几天了。
女子年纪不大,浑身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她的眼睛瞎了,脸毁了,嗓子哑了,筋脉断了,骨头里全是销魂钉的窟窿,更没有半分求生的意志,基本上已经算是个死人了。
竹染不想跟那只上古凶shòu发生冲突,任由它住在自己的屋檐下。
说来着哼唧shòu也是聪明,知道附近布有阵法,其他猛shòu不敢靠近,为了女子的安全,宁愿屈居在这里。
它每日觅食回来,嚼碎了生ròu一点点喂给她吃。但女子生意全无,先前还能吞下些血水,最近什么都吐出来。哼唧shòu开始恐慌,焦躁不安,夜夜在屋外嘶吼,吵得竹染也不得安眠。
都是快死的东西了,竹染可不想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làng费自己的药材和力气。
可是一连过了好几天,那人还是没有断气。
竹染有些奇怪。他趁着白天哼唧shòu不在,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
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竹染便知道她是长留山流放来的,因为她那一脸和他一样因为三生池水而留下的疤痕。
她看上去这么小,原来,还是个qíng种——
他轻蔑地扬起嘴角,试图从她手里取出宫铃,却没想到她连昏睡中都抓得那么牢。好不容易拿到手里,他细细打量,眉头越皱越紧,渐渐确定了这样五行皆修的弟子,只有白子画才教得出来。可是,又得是因为犯下什么样的大错,才会被长留钉了销魂钉,废了仙身仍不够,还要驱逐到蛮荒的呢?
竹染想,如果她能熬过这关不死,或许对他真能有点什么利用价值。
海的地与海的天之间,零星飘浮着上百座小岛,岛上种满了桃花树,纷纷扬扬地飘洒着粉红色的花瓣。整个世界,仿佛一直在下着粉红色的花雨。
白子画抱着花千骨落在其中一座小岛上,发现四周跟绝qíng殿如此相似。
花千骨欢喜又惊奇地睁大眼睛,开心地跑来跑去。
方才的世界、方才的厮杀,已经被她遗忘。这里只是绝qíng殿,有她,还有师父,他们依然简单、宁静的生活着。
白子画却没办法放松,依然紧绷着神经。
“小骨,你能感知到遗神书的下落么?”
花千骨迷茫地摇摇头。
白子画怕追杀他们的心魔又至,也不知道花千骨的身体还能撑上多久。时间紧急,他必须尽快走到梦境深处,找到遗神书。然而这时,他发现殓梦花不在他手中了。
“小骨,方才的那朵花呢?你有没有看见?”
花千骨还是迷茫地摇摇头。她刚刚醒来,面前的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全新的,也是理应如此的。前一个世界对她来说犹如chūn梦了无痕迹。
“师父,你饿了么?小骨去给你做桃花羹吧!”
花千骨开心地直奔厨房。白子画未敢放松,将周围翻了个遍,仍没有找到殓梦花。
“师父——师父——”
一声声催促响起,是小骨叫他吃饭了。白子画心神一恍,犹如回到当初的绝qíng殿,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一万八千二百一十四、一万八千二百一十五、一万八千二百一十六……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bī自己清醒过来。这里不是绝qíng殿,这里只是小骨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