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_作者:东篱菊隐(140)

2016-10-29 东篱菊隐

  “坐你那边念经去,我要睡觉了。”我坐在chuáng边瞪着他,这人却一点自觉没有非bī我开口撵他。

  崔扶往里挪了挪让出地方我躺下了,当然是侧身朝外,他那个姿势又笑得那么瘆人,谁睡得着?身后,崔扶没什么动静,还在念经,我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只露出脑袋酝酿睡意……

  醒了,因为晚上多喝了碗酪茶,内急,帘子外的烛火已经熄了,我冷丁一睁眼一片漆黑,摸索着坐起来只觉得头皮一紧,我以为是头发被崔扶压到了,便顺着头发根摸过去想拽出头发,谁成想,摸过去……呃,一根辫子,我顿时打了个激灵,明明睡觉前我头发已经解开了,崔扶的也是披散的,这辫子是谁的……

  使劲再一拽,听得“啊”的一声闷哼。

  “崔夫人手下留qíng,莫要再用力了,我的头皮疼得紧。”声音是崔扶的,我眼看着一个黑影坐起来了,还问我,“崔夫人,你不睡觉要做什么去?”

  “我内急。”我说道。

  一只手摸索过来握住我的手:“莫拽了,我陪你出恭便是。”

  “我自己去。”这种事哪有两口子成群结队的,又不是出去捡钱。

  “可是……你若要去我必然得跟着去,不是我想看你出恭……”崔扶说道。

  “为何?”听他这么一说,再加上刚才他诡异的叫声——我决定燃灯瞧瞧,当然,崔扶此时跟我亦步亦趋。

  灯亮了,我看看旁边的崔扶又顺着那辫子看,看到我自己的肩膀头。

  我无语了。

  “你什么时候编的?”我问。

  “你睡着的时候,我睡不着,看你头发又滑又亮……”

  “编就编了,你不能好好编么,这像一团乱麻似的怎么解开啊?”愁死我了。

  “那就不解了。”崔扶接话道,气不死我似的又接了一句,“我看着挺好。”

  “去,拿剪子来。”我说道。挺好,谁家两口子要是敢这么走出去非得被当成疯子不可。

  “你要剪了?”

  “难不成坐这儿半宿一点点解开?”

  “可是夫人你内急……算了,剪了也好,我们成亲那天都忘了各剪一绺头发行那合髻之礼,今天就当补上。”崔扶说道,一边扯着我过去在柜子的笸箩里翻出一把剪子,没等我回过神他已经手起剪落,咔嚓两下之后那一条乱蓬蓬的辫子就握在他手里了。我忙摸摸头发,不知道剪的是那一块儿,要是明早上有梳不上去的可就难看了。

  “放心,剪的是后脑勺,梳得上去。”崔扶得意地晃晃头发然后又笑眯眯提醒我,“崔夫人,你不是内急么?”

  我提起裙子飞奔出门,因为着急,门闩又费了工夫才拉开,外头又有了些凉意,月色正好,惬意地被几丝云彩围着。

  崔扶这又是折腾得哪一出?成亲快四年了倒想起补这合髻之礼了。摸摸后脑勺,还是觉得缺了点啥东西,我娘说头发里带着人的jīng气神,剪了就要气亏,所以我打小就不乐意剪头发。

  回房关好门,却见崔扶仍旧坐在桌边拿着一条红缎带仔细地扎那条不细的辫子,旁边一个鸳鸯戏水香囊。虽然我没见过别人的合髻礼剪多少根头发,但肯定没有人能编出这么粗一条辫子,这要是弄好了盘着放哪里没准儿人家打眼一瞅以为是条小蛇呢。

  崔扶这个人,闲魔怔了。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给禾苗穿好衣服抱进来,发现崔扶披散着头发正把昨天装头发的香囊里朝外翻着写什么字。

  禾苗凑过去问他:“爹爹,你在写什么?”

  “爹爹在写一首诗,嘉禾要不要学?”崔扶停了笔笑看禾苗,禾苗自然点头,在他眼里,崔扶是最厉害的人。

  “与君初婚时,结发恩义深。欢爱在枕席,宿昔同衣衾。窃慕棠棣篇,和乐如瑟琴。”崔扶缓缓念道,一边住了笔放到笔架上,然后拿起那香囊轻轻地chuī。

  “爹爹,禾苗听不懂!”

  “等你长大娶媳妇就懂了。”崔扶拍拍禾苗的脑袋,仍旧笑眯眯。

  果然,闲出病来了。

  滴血认亲

  崔扶开始钻在书房里收拾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本来是招呼我一起的,不过我可不会那么没眼色,况且我还想,有些东西真要扔总要内心里挣扎一番,人家在挣扎我在旁边看热闹就显得太不地道了,当然,也有没有眼色的,比如禾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