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_作者:东篱菊隐(66)

2016-10-29 东篱菊隐

  尚书省的考场内鱼贯出来一些官员和士兵,应当是要查貌搜身入考场了,崔某人捧着小手炉晃过去了,真奇怪,看背影都能知道他很舒坦。怪人一个。

  马怀素对我说:回去吧,雪大,雪停了该冷了。

  我知道雪停会冷,所以还特意带了件厚披风,里头还裹了几块糕点,那是邹家厨子特制的,无论怎生的寒冷,那糕点都一样的软糯。可是瞧他的脸色我也不敢开口了,只得笑着对他说:“惟白兄,你一定会高中的。”

  他给了我一个背影,不曾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考场的大门之内。雪越发的大,天也越发的yīn沉,这样的天气似乎不是个好兆头。我有点后悔怎么就忘了带张长安图出来呢,否则可以找找这附近哪里有庙,我好去菩萨面前再拜一拜。

  那几位官员还没有离去,在大大的油伞下等着,传阅着几张纸,应当是还有考生没来吧,果然,敢来应考的都不是一般人,如此淡定,佩服佩服。

  没等我转身,只觉手上一轻。

  这可是朝廷衙门外头,竟有如此大胆行抢之人?让我瞧瞧这仁兄的尊荣。

  “光光,你是怕重伤在身的我在考场里冻着所以特意送了衣服来?”

  厚颜无耻!你重伤是为了邹家又不是为了我,承你人qíng的是老骆驼,关我何事。

  “你,来走过场的?”他不是说去行过卷了么,我原以为他就等着哪天一道旨意给他封个啥尚书、将军之类的官呢。

  “自然,要做也要做足了。光光,你一会儿哪里去?”

  “多管闲事。”披风给他就给他吧,反正说起来也是邹家的东西,就当我当了次跑腿的。

  我转身走了,决定去宝光客舍找冯小宝喝酒,虽天不冷,可昨夜便没睡好,今天天未亮便起了,又提心吊胆了这么一大早上,着实有点不舒服,喝喝酒暖暖,顺顺气。

  赁的马车碾着厚厚的雪晃晃悠悠把我送到了地方。

  33被“剥马甲“了

  冯小宝正在火炉边烤红薯吃,客舍里飘着香气。我说喝酒吧小宝,下雪天正好喝酒,冯小宝便扔给我一个冒着香气的红薯,他自去准备了酒菜,拿回来随意摆在大火炉边的桌子上。

  酒到微醺,冯小宝说,光光,你看起来有些落寞。

  我手里正拿着一粒椒盐落花生,生生被他“落寞”两字吓得落在了桌上滚了两滚。

  落寞,听起来多像富贵人家吃饱了没事gān随手拿来一本楚辞汉赋的吟风弄月啊?自打来了长安,形容我的词真是越来越丰富。前有我见犹怜今儿又来一个落寞——只不过,这俩词串起来似乎不像长命的,天天我见犹怜的落寞着,那显见就是一个要早早魂归地府的。

  我把那颗落花生捡起来chuīchuī灰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掉,淡淡的咸香味儿,我说,小宝儿,以后找点儿长命百岁的夸姐姐,姐姐不爱听这种短命词儿,听着揪心。

  “难办的事儿?是马书生的?”冯小宝问我。

  我点点头,不想瞒他,况且这不与人说说我怕是要憋死了。

  “你今日去了考场?”

  点头。

  “他可说了什么?”说了那一句也抵不过前面的脸色。神qíng会说话,让人分得出好歹。

  摇头。

  “你倒是说句话啊,这算怎么回事?”冯小宝有些急。

  “没什么事儿,想必是要进考场有些紧张。”我说道。

  “光光,你真是个傻子。我跟你说——”他喝了一大口酒,一些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一抬袖子抹了,“男人是惯不得的,你对他越恭敬他越不拿你当回事,你得晾着他,偶尔给个好脸色看他才觉得通体舒畅呢,你呀,对那个马书生太好,像他亲娘似的处处考虑。”

  我何尝不知道呢,只是,除了这样难道还有别的法子么?他那样的人,若真晾着他他也能老僧入定一般稳当吧?总觉得于马怀素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不会差什么。

  “有没有高兴的事儿说来听听?”我问他。

  冯小宝立时脸上泛光:“高兴的事儿倒也有,不过怕说了又让你难受。”

  “你不说怎么知道就让我难受了?”

  “这样吧,改天天气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冯小宝说着话眼睛里冒着憧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