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方便,萧女官请。”臣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顾自忙去了。
知梦在那一排排书架中缓步慢行,亏了朱棣把这差事jiāo给她了,这一下午对着书心qíng会舒畅许多。
文渊阁里的书有常见的,还有许多珍本、孤本、善本,一类类规整的分明。
正拿着本笛曲名录看头顶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萧女官,你怎么来了?”
抬头,少年朱瞻墡挽着袖子,袍角扎在刺绣腰带里,若不是一身华服,冷眼一瞧还真是像她在香泉河边瞧见的对岸那些下水捕鱼的农家少年,连他脸上那满足而惊喜的笑容都像。
“我,哦,奴婢奉旨来找您的。”知梦忙说道。
少年蹬蹬蹬跑到一边,从那边立着的梯子动作麻利的爬了下来,到了知梦面前才惊觉自己的装扮,脸上便有些讪讪,扯了几下总算弄得大概过得去了。
“皇祖父让你来找我?什么事儿?”朱瞻墡问道。
“皇上说,明年迁都,这边的书无法都运送过去,所以请您捡重要的挑一百柜带过去。”知梦说道。
“哦,这事,成。”少年说道,瞄了眼:“萧女官,这笛曲名录我也瞧过,有首曲子据说极是好听,可谱子已失传了,你可知道?”
“不知殿下所说是哪首?”知梦问道。虽chuī笛不是她最爱的,但学过见过的总不会忘。
少年拿过书快速翻了翻指着其中几个字《水龙吟》:“天宝年间的笛曲,我一直都想知道大唐盛世的这首笛曲会有怎样的气韵,萧女官,你知道么?”
知梦摇摇头:“奴婢所学不过是皮毛,好些曲子都未学过。”
“那改天若是你找着了能chuī给我听听么?”少年问道。
找着了?失传几百年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找着,少年的执着啊……
“是,奴婢找着了定chuī给您听。”知梦说道。
瞧瞧正忙着的人影知梦识趣地告退:“皇孙殿下,您先忙着,奴婢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热气未消,一路走回来额头都是浅浅的汗珠儿,难怪刚才朱瞻墡要将袖子、袍角挽起来,他那样爬上爬下的若不热才奇怪。
自从朱瞻墡得了这差事便不常来了,朱棣偶尔派知梦去瞧瞧,他也必定是或端坐看书或爬书架子顶上找书,还有一次是斜倚着梯子站着,手里拿着本书翻着,知梦瞧他有一刻钟的功夫他才瞧见。
知梦自然是在朱棣面前说他好话,朱棣便很高兴,对太子的态度也好了些,毕竟是他两个钟爱孙儿的父亲。
一晃便到了九月,朱棣闻奏报上说宫殿主体已可供帝王起居,现下不过是在完善外宫,因此他便起了提前北巡的念头,总念叨着在北京过这个年才好。
各样东西准备的也差不多了,偏巧此时东宫来了个消息绊住了朱棣的脚步。
第二十章
朱瞻基伤着了。
在率领卫队在郊外牧场围猎时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折断了小腿骨,太监来报时支支吾吾不敢多言只说摔着了,朱棣爱孙心切也不歇午了穿靴下地带着呼呼啦啦的人往东宫去了,知梦自然也得跟着。
到了,朱瞻基正在藤椅上被抬着进了东宫,左腿的绸裤上一片láng籍血迹,看了颇有些触目惊心。太医早已候着了,此时朱棣在所以无人敢近前。
朱瞻基虽看来伤势不轻,但脸上却笑得如常,朱棣这才放下心来命太医诊治。
太子、太子妃、太孙妃、嫔们都在,知梦即使有那么一点心思想瞧瞧也没她站的份儿,只随着那一群伺候的宫人退到后面,眼前晃动着的是各色衣衫的人影。
朱瞻基少年起便纵横马上,连塞外也是去过的,竟会这么不小心摔着,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人影晃动着,知梦瞧见了太子妃身边那抹蓝色的身影正微踮着脚跟翘首望着榻上,这位表姨家的表妹还是很关心表兄的。
白帕子不知用了几条,太监们来来回回水盆不知端了几趟,终于是包扎妥当安稳了,太医呈上了方子带着回去煎药了。
朱棣自然坐在chuáng边与孙儿说话,对这伤腿的事也有些疑问,朱瞻基只说自己走了神不小心没再多说什么。
嘱咐了一番朱棣才离了东宫回去了。
朱棣下旨延后北巡日期便是因了这件事,他总是有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