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征战沙场多年都平安无事,可见自有老天庇佑,况且今上一向最是赞许王爷,气也不过是一时,过了气头王爷再认个错也就好了。”知梦说道,说这么多话不是她的本意,但作为被朱高煦供养着的人,吃着王府喝着王府住着王府的,不说些吉利话似乎说不过去,会显得她太凉薄。
“借萧姑娘吉言,时候不早,萧姑娘用完了膳也早些歇着吧,今日实在对不住了。”朱瞻坦说道。
眼前这个青年和朱瞻圻比起来似乎孱弱了些,知梦有时候很不解,为何那样跋扈的汉王会有这样的世子。
吃了饭似乎慌慌的心就定下来了,刚才那番话是劝他,看来也劝了自己。
日子似乎胶着住了,朱高煦被囚禁在西华门内,不准任何人探视,是废是复也没有个兆头,老皇帝似乎很难下决断。
知梦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记曲谱。
京城里上至阁老尚书下至黔首妇孺都知道仁厚的太子为弟弟“涕泣而请”,想必老皇帝会顺水推舟放了朱高煦,但所谓元气大伤,朱高煦还能东山再起么?若不能她记这曲谱又有何用?单凭她的一支竹笛想扳倒太子已是万难之难,东山再起可是跟要难上千倍万倍。她本就不爱chuī笛奏乐的,更不愿暗箭伤人助纣为nüè。
朱高煦一直被囚禁着,从初雪到除夕又到了第二年的立chūn,朱高煦被恢复了汉王爵位,只不过被迁至乐安封地。
朱高煦回来那天府里静悄悄的,本来准备了pào竹,朱高煦虎目一瞪便都成了哑pào,府里人也都赶紧收了欢天喜地的表qíng,一时便又静悄悄了。
静悄悄的府邸马上又热闹起来了,收拾着行李准备前往乐安封地。知梦不急,她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珍贵的不过是这串蜜蜡念珠。
结果却出乎知梦意料之外。坐在榻上,攥着念珠,小珠子硌得手生疼,想着朱高煦的话。
“知梦,此次前往乐安,你就不必随行了,留在京里吧。”朱高煦说道,半年不见他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眼神,yīn鸷了许多。
“嗯。”知梦答道。
“去东宫,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你权宜行事,记住,东宫只是个上马石,那不是你最终的去处,明白了?”朱高煦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盯着野兔的秃鹰。
“明白。”知梦又开始摩挲铁环,一个她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去东宫那天,知梦早早起来了,刚净面更衣完毕就有两个丫环来了,给她梳了个时下最兴的发式,还簪了些头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不寒酸了,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自己看着却有些陌生,从此以后她就彻底做不回萧悦容了。
在东宫,她并没亲见朱高煦怎生在兄长面前感激涕零,一下轿她被带到了一处小小的院子,chuáng褥幔帐都透着些许刺眼的亮,那是新绸缎的光泽。
朱高煦什么时候走的她亦不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安静的等待,等待吉凶未卜的前程!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ING,大家不喜欢看……555555555555
好吧,没人看,偶也要默默地爬完……
第五章
这里就是东宫,比之朱高煦的藩王府这里更严肃,汉王府中那些经常入耳的软语娇笑在这里很难听到。来了月余,别说太子,就连稍微高级点的管事都没见过。其实,知梦是暗自松了口气的,甚至生出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样吧,这样一辈子藏在东宫里度过余生也好。
可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怕是没有那样的好命的。偌大个汉王府朱高煦偏偏留下了她一个,若汉王平日里是个谨小慎微又对太子卑躬屈膝的闲散王爷倒也罢了,偏生他是个跋扈到不将太子兄长放在眼里的人,试想,即使太子再心存孝悌再兄友弟恭也不会不妨吧?更何况,他还有个心思计谋远在他之上甚至地位也比他更加稳固的儿子——皇太孙朱瞻基。
就像经常会感慨朱高煦怎会有朱瞻坦那样的世子一样,萧知梦偶尔也会感慨为何那样臃肿肥胖、不通武功的太子会有朱瞻基那样丰神俊朗、文韬武略的儿子。或许真如一直以来坊间所传那样,朱瞻基乃是大圭所化。
朱瞻基不常回东宫,当然,即使回来也不是知梦这等身份的人能见得着的。
日复一日,东宫的新绿已经变成了浓绿,东宫的花儿都已开了,争奇斗妍很是灿烂,与那耀眼的阳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