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颦了颦,一抹恼意掠过眉心。“王爷这么说,糙民是不是可以认为王爷另一个提议也是尚未过期呢?”
“另一个提议?”
“王爷曾说糙民是您的朋友。”
“当然。”
“朋友之间,若某些话说重了,应该不必吃罪罢?”
楚远漠失噱,“本王记得樊先生从都是不畏权贵视死如归的不是么?”
“这件事,关系到别人生死。”
“哦?”楚远漠挑眉。“既然这般严重,就找个僻静地方从头说起罢,樊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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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远漠以为这场宾主对谈,是她有求于自己。
这些天,他一直等着。
她很聪明,应该想得到他有能力使她家人逃脱困厄。他不会卑鄙到以此相挟,却也不会圣洁到分文不取。毕竟,若当真异国救人,必定要大耗气力。至于会取些什么,端看届时心qíng罢。
乌达开将她身世挖掘时,他方明白了她身上那股无形傲气源自何处。出身望族又负有才女之名的女子,的确该有几分孤芳自赏的清高。但,一个人被迫背井离乡,任是再多的傲骨,也要在风霜侵袭下扭曲变形,正如huáng钟毁弃,又似瓦釜雷鸣。而他家的樊先生犹能清贵如昔,清脱到彷佛不沾俗尘,难怪会让色中魔王翟煌化身水蛭,为之不惜与他弄僵了jiāoqíng。
万万没料到,她所说事关别人生死大事中的别人,是他的弟弟。
“……怎么可能?”
“糙民也觉不可能。也是在近日,他才告诉糙民他是王爷的兄弟。”
他蹙眉沉颜,“带本王过去!”
一前一后,行走了约摸有两刻钟工夫,打亭台楼阁处行至林深糙藏地,楚远漠豹眸厉扫四遭,“本王怎不知道府内怎会有如此偏僻的地方?”
“您的王府太大了。”
“你是在嘲讽本王么?”
“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他條伸长臂,将她攫入臂弯,两目多多距她清丽颜容不足寸处,“樊先生,坦然告诉本王,你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糙民不是商人,不会打算盘。”
他方唇扬起危险弧度,脸再向前欺近,“又要和本王卖弄先生的口舌了么?”
“又是糙民说是错不说亦错的时候了么?”
“樊先生的口舌,实在是妙,妙到想让人……”他眸光一闪,蓦低下头去,顺从此下心地渴望,将那两瓣秀唇撷入口中品尝……
隐五七
这个“品”尝,短促匆忙。
并不是因为品尝者不满入口滋味。相反,南院大王满意极了唇间细腻温润的触感,浅尝辄止已不够,及待yù攻占深尝之际,被突外事所扰,不得不中断。
“你在做什么?”
闻得这声粗哑断喝,他移目睇去,迎见一双敌意深浓的冷眸,那冷眸瞳心深处,隐有金光灿动。“……远陌?”
楚远陌眸抿唇不语。
“当真是远陌?”楚远漠端量着这少年,从他眉目间,依稀寻到些许幼时行迹。“远陌,你一直在府里?”
楚远陌甩开脸,倔声道:“不在府里,我能在哪里?还是你希望我在乱葬岗?”
“你……”楚远漠不喜被人顶撞拂逆,眯眸生恚,却在睨见他举身褴褛、满面疤痕时,火气稍偃。“带我到你住所看上一眼,有些话,你慢慢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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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次兄弟重逢,樊隐岳事先加以铺排。
将近越发洁净的陋室布置一旧,使得腐气重现,破旧返归;给楚远陌面上颈上涂惨huáng之色,重生累累疤迹;将慡落姨娘送的几件新衫消影灭迹,令他旧衣新穿,褴褛裹身……
“居然……这些年,你居然当真被人扔到这里无人过问?”楚远漠环视周遭,良久,问。
“当然不是。”楚远陌讥笑。“若没有人过问,没有bī着我吃剩饭喝剩汤,我哪能有命活到这一时?如何见到微风八面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