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_作者:镜中影(96)

2016-10-19 镜中影

  “远陌……”楚远漠寒声。“莫要更激怒我,我现在,已然很生气。”,

  他生气,当然生气!在他的南院大王府内,王府二爷所处的境地连一个奴才都不及,且还要经年累月受恶奴所欺,这等事,匪夷所思,偏偏在他眼皮下发生。

  延定城原位南沿部落首府,这座王府属原部落主大兴土木修建的豪宅,墙外有墙,门外有门,俨然宫殿格局。他入住王府之后,为不让偌大宅院分散了府内侍卫的守卫jīng力,以内墙为界,内墙之外外墙之内除前后大门外俱弃之不顾,内墙之内则严加守备,为真正王府区域。这间座落于内墙之外最偏荒之地的陋房,远离王府警戒范围,所以,瞒过了他的眼,致使数载未觉。但,这不足以成为他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王府内毕竟还有奴才晓得这桩事不是么?南院大王的威严何时容许这些不知谁是主子的奴才漠视到这般田地?

  “你说,你是在去年冬天时候发现了远陌?”

  樊隐岳言中讲道,去年冬时访友夜归,寻近路由后门进府,因着光线幽暗偏离了主径,愈走愈是偏僻,直至听加了粗嗓rǔ骂之声,寻声见着了呗粗壮奴妇rǔ打着的楚远陌。彼时这位王府二少右腿扭曲,满体褥疮,较当前qíng形láng狈百倍不止。她初以为是受惩的府内下人,出于恻隐之心施医疗治。直到近期,对她有了信任之心的楚远陌讲出自己的身世。

  “你既在那时便发现了远陌,不管是否直到了他的身份,都该知会本王,不是么?”

  “原因有二。”樊隐岳从容道。“一,糙民那时并不确定王爷晓不晓得二爷这般处境;二,糙民尚无从确定置二爷如此境地的人是否王爷。若王爷一直晓得二爷处境,或王爷有意对二爷施以惩罚,糙民贸然向王爷禀告了,只是给二爷和自己徒惹麻烦而已。”

  这个才被自己吻过的女人,一张脸儿淡若秋霜,没有半分他所期待的娇羞也就罢了,还要这般有条不紊是不是?“你没有想过若惩罚远陌的人是本王,你为他出手医治,是在与本王做对么?还是樊先生压根就不在意与本王做对?”

  “糙民若有那个胆量,该救他逃出贵府才是。初时救他只是出于医者天xing,何况既然被扔到这一处自生自灭,糙民拿他权当习医练手有何不可?”

  “樊先生……”他目光锁住她,身势bī着他,气息笼着她,他想试试,这女子可有面目失色惊慌无措时候……

  “你不想把我带出去么?”

  又是这道倔qiáng声嗓,饶进了南院大王的思绪。他不得不回头,望着自己一父同生的兄弟,“你随我!”

  “你前面走,我腿脚不好,可能要慢一些。”楚远陌拿起门后顶棍,一手扶住,一手探向樊隐岳,仰颔傲道。“你扶我。”

  她纤手方伸出,便被他牢牢握住。握紧的力道使她眉心几不可察的一颦,脚尖轻抬,重辗过他脚背,“二爷,您慢走。”

  暗光粼粼,隐cháo涌动。谁在暗,谁又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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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去,柳持谦终确定,若他不先开口说第一句话,眼前这位不介意和他对坐整日,甚至更久。

  一个怪人。

  几日前的深夜,灯下读书的他若有所觉的抬头,此人便坐在了自己对面。鬼魅般的行径,谪仙般的形容,此怪一。主动约他到了这间茶楼雅座,却半响无声,此怪二。

  “阁下约本王,是为了和阁下相对无言么?”他不介意先言,虽然这会让他有输人一分的厌恶感。

  关峙淡笑摇首,“不是。”

  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王爷,将当年的自己给比了下去。纵使在夜深人静时见到房内突兀多了一人,也只有微微一愣,淡问一声“阁下何事”。约他到茶楼一叙,他便当真独身赴会。处变不惊,安之泰然,王者之风已见雏形。

  “兆郡王与在下并不相识,何以赴约?”

  “奇怪了,阁下邀约,是希望被人慡约么?本王就了,难道还须向阁下解释本王心迹?”摇一柄素面纸扇,玉冠锦带的柳持谦自在悠闲,直让扮小厮立在关峙身后的吉祥暗叹:好一个光鲜皮囊,可惜能看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