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占云国三城一镇,在左丘无俦出山后的第二日即夺回一城一镇,稷释的到临,势必会暂缓左丘无俦推进的脚步,接下来的战争走向,取决得是这两个人的发挥。
如果我是左丘无俦,会如何出计收复失土?
如果我是嵇释,要怎样布排打敗左丘无俦?
她将自己想成那两个人,在那些描绘出的城郭山峦间推敲揣摩,眼见千军万马,耳听战鼓雷动,断胜与负,判输与赢。
“扶姑娘可有结果了?”郎頊问。
“第一场战,左丘无俦小胜。”
郎琐面色微愕。他确信放在自己袖囊里的战报是第一时送来,若扶姑娘双眼不能透视,惟有两个可能,一是云、越营中有她暗探,二是料事如神。
若是前者,他很敬佩。
若是后者,他……敬畏。
“扶姑娘从何判定?”
扶襄抬指点中一处,“这一处是延平城与延兴城之间的兴平山,此山的边境处的第二险峰,云国的兵士是在山峦间训练出来,最擅山间遭遇战,气势上更会盖过越军。嵇释深知这一点,绝不恋战,为免伤亡,会率前收兵。”
郎硕深吸一口气,“那么,第二战呢?”
扶襄眉尖浅蹙,在“兴平山”上叩了叩,“第二战,运气占五分。”
“扶姑娘指得是什么?”
沉思了半盏茶的工夫,她展颜一笑,“郎将军押那边?”
三十四、狭路相逢谁为胜(下)
且不管原国的安国将军府内如何运筹于帷幄,端看阵前二人如何决胜千里。
越军中帐内,嵇释推开地图,目巡诸将:“你们说说看,左丘无俦为何选在兴平山下扎营?”
“兴平山地势险峻,可攻可守,是兵家上选。”廷尉使朝旭道。
“你想到的,所有人都想得到,但那人是左丘无俦,每走一步必是经过百般算计。选择兴平山,必有其深意在。”
“可是,兴平山也不过一座普通山峰,除了地势险要外,还有何奇要之处?属下去抓几个地头蛇来问问?”
嵇释心头一动,“要找的话,须是土生土长,年纪愈长愈好。”
庞三江当即着手布排,一个时辰后,手下人带着两个中年粗汉禀进。
那两汉子面孔黧黑,两手糙粝,才一进帐,即跪在了地上,抖颤不已。
“你们是越国人?”嵇释问。
“禀军爷,是……是。”两汉子颤巍巍回道。
果不其然,不由的,怒恼之意暗滋于嵇释chūn风和煦的表相之下。云国民风qiáng悍,边境人尤甚,纵算见了高官,也不会有这等畏缩行止,而仅是一线之隔,两处民风便戴然以国境区分开来,越人竞懦弱至此!
“起来回话罢,本帅有事相求,还望赐教。”
“……不……敢。”
“你们可曾到过兴平山?”
“咱们……咱们……自小长在这边,兴平山离这不过三十几里路,咱们是常去的。”
“去山上做什么?打猎?采药?还是有其它营生?”
汉子嚅嚅不语。
嵇释皱眉,声色含慍:“据本帅所知,兴平山上并没有什么奇特药材,也少见奇珍异shòu,你们去那边是做什么?”
“咱们……”
“元帅问话,还不快答!”庞三江喝斥。
两汉子又吓跪回地上,答道:“咱们去……去是为了伐那山南峰的木头,卖给镇上的大户做家具,一栽丈余木头就能卖二两银子,那木头结实得很,普通斧头砍不动,咱们是用特制的……”
“兴平山隶属于云地段,你们伐木时不会遭遇阻拦么?”
“咋不会?”一汉子憨声起怨,话也吐得流畅快利起来,“那云人都悍蛮得很,遇见了给打一顿不说,辛苦伐好的木头也给留下,吃个现成。咱们摸着黑上山,他们竟给日日夜夜设人在各个入山口看守,要不是后来咱们给寻着了一条路,这条生財的路怕也就给断了……”
“寻着了一条路?”嵇释眸中峥嵘初现,“寻着一条怎样的路?”
另一汉子好不得意的憨笑:“咱们还有几个村人,费了十几个通宵的功夫,在兴平山的左麓最茂密的林子处,砍出了一条上山的新路,平日都是用树枝盖着,哼,那云人以为堵住几个山口咱们就没辙了,谁也想不到咱们走得那条路,几年了他们都不晓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