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有违常理。
扶襄眼际一冷:“我们立刻走!”
“什么?”
“事不宜迟。”扶襄推开身上薄锦,套上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扯来一根丝带牢系腰际。
抚宁、扶粤趋步紧跟“到底是……”
“说不定我们三人早在人的视线之中而不自知。”
二人一愕,在不多言。
无月的暗夜中,三道妙影翻出后窗,扶襄在前,抚宁断后,在密苑的房顶上奔走起跃。
“抚姑娘,要走了么?”
当那道人影出现在前方,扶襄没有丝毫的惊讶,微揖:“六爷。”
“我是真的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一声‘六叔’。”左丘鹏遗憾长喟,“可惜天不从人愿。”
“是扶襄没有这个福气。”
左丘鹏苦笑:“这村中的布置在你的脚下好似无物。”
“扶襄别无所长,恰好对这类东西略知一二。”
“看到行走如常的你,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装作伤重体弱,仅是为了支走无俦?”
“正是。”
“你很了解无俦。”
“不及六爷。”
“再次失去你,无俦会很难过。”
“他是左丘无俦,任何事都会成为过去。”
“如果有你陪在他身边,这条路他不会走的太寂寞。”
她莞尔,“有您这么一位疼爱晚辈的叔父在,无俦会快乐起来的。”
“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了么?”
她颔首。
“如此痛恨左丘一族么?”
她颔首。
左丘再次沉痛叹息,“一路顺风。”
“多谢六爷。”
半个时辰后,三人立足百里之外。
抚宁回头望了望,问:“那个六叔为什么放我们走?”
扶襄抚胸,紧促的呼吸略见平稳,道:“出于对我的愧意。”
“他不担心你出卖了这个地方?”
“他很笃定我决然不会。”
“这就是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扶粤柳眉倒立。
“应该不是一开始便察觉,否则你早被乱箭she死。”扶襄回想着每一寸细节,“你会行动自如,应该是他或者他的心腹为你打了掩护。”
扶粤咬牙切齿,气闷不已。
左丘六爷会如此畅快的允她离去,应该还有另一层用意在,这位六叔为了最倚重的侄儿,用心何等良苦。
扶襄回望来处,怅然若失。
扶襄六九、莫愁前途无知己(上)
天光初透之际,启夏城东门外,四使聚齐。
然而,天下之大,何去何从?
“去原国罢。”扶宁理所当然的提议,将四人的前路底定。
为了避开云国境内可能复燃的战火,四人决定由捷径进入叶镜,而后沿叶国边境到达原国、叶国正是多风多沙季节,四人吃尽苦头,闷头走了十几天,天气刚刚有所好转,扶襄的伤势又有复发之势,扶粤就近买药配药,耽搁了五六日,方重新上路。
“对于嵇释与阙国公主以及那位长庆公主,你可曾想过报这个仇吗?”深山路险,四人牵马跋涉,扶岩陡然问道。
扶襄摇首道:“这仇要抱起来,越国、阙国,云国都惹上了,如何报得?”
“别人或许不可以,你可以。”行在最前的扶粤回头道。
“太麻烦了。”
其他三人皆一怔,三双眼睛皆盯在那张犹存病色的秀颜上。
“怎么了么?”她问。
扶岩指了指前方:“前面树下歇息。”
树荫下,扶襄以清水送了块gān粮进腹,打量着三位大人突如其来的凝重脸色,不解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三人皆未做声,整整一刻钟,盘绕他们之间的,是不知所谓的沉默。
“你们……”
“扶门收养孤儿培养孤儿,为了什么?”扶宁突问。
“孤儿的感激涕零之心,是最好用的刀。”扶粤问。
“我们都是孤儿,所以,成了扶门最好的刀。你们可记得,与我们同期训练的有多少人?”
扶岩椅上背后的清凉山壁,闭目道:“一百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