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一目十行,打那些个各宫月例给养供需的目录上浏览而过,边提笔批注,边道:“如此毫无瑕疵的公平分配,细致入微,难怪冉轻尘能够毫无顾忌地说走即走。”
“王后速读的功底比赏心还要来的厉害,奴婢们这下记得了,可不敢在王后娘娘这边耍花枪。”良辰奉上香茗,笑道。
“你们是冉轻尘信任的人,又哪有必要蒙混我这个挂名王后?说起来,前朝那位辅相大人被王上委托主理政事,相必也是极得信任的罢?”
良辰目光游移他处,将签审完毕的文折撤下。
美景浅笑吟吟,换来待签的另叠,道:“魏相视王上的舅父,是为德高望重的两朝老臣。”
……嗯?这qíng形,是两位美人女官对她心存戒备的意思么?扶襄闲挑娥眉,放弃了迂回:“我想知道的是,我能否请那位辅相大人帮一个忙。”
“请魏相帮忙?”
“原国与银川的边境之战目前虽处于上风,但以银川与左丘无俦有姻亲盟约,说不定明日的敌人便是左丘无俦。”
良辰一惊。
美景赫然:“奴婢们也真是愚蠢糊涂,王上将最主要的军司都尽jiāo由王后,奴婢们还在这边小家子气的左掩右藏,实在可笑。但不知您要请魏相帮什么?奴婢们能做什么?”
“请魏相在邦jiāo上为左丘无俦增加点麻烦,使他无暇顾及银川这块弹丸之地。”
良辰、美景面有难色:“您有所不知,魏相谨慎保守,处理国内各项事务并无不妥,但在外jiāo上不够圆润通滑,未必能助您一臂之力。”
“你们替我约魏相见面即可,至于如何cao作,我会向魏相面授机宜。”
“……奴婢们知道了。”这就是王上不惜以王后的荣耀圣邀加盟的缘由么?她们向来以自己不属于以色侍人的花瓶为傲,然而,在她们以后宫女人的心急心机盘算谋划时,这女子想的是国政间波澜壮阔的对阵游曳,相形之下,她们仍是太多微薄狭隘了呢。
两日后,两朝元老的魏相也经历了良辰、美景这番心理蜕变,对自家王上选择的这位王后首表忠诚。
“老臣谨遵王后懿旨,戮力达成使命。”
“有劳魏相了。”
无俦,不好意思,你我的沙场相会如今为时尚早,就请你的红颜知己们醋海生波,为你增些乐趣罢。
扶襄八五、隔海相望聊弄弦(下)
“原国官绣坊为何暂停了阙绣的订单?难道又是被叶绣给抢了生意?”
阙国的深秋,晨曦初透,寒气浸骨,主管财司的二公主穰亘夕特地赶到大公主的公主府与长姐共用早膳,为的是昨日晚间刚刚得到的那个令人不甚愉快的消息。
穰常夕在心中打了个腹稿,方道:“对方商使道:因原国与银川的开战,致使边境运输线有所闭塞,一旦恢复畅通,即重履两国商约。”
“听起来就是借口无疑。”二公主眉横不耐,“银川那个小小的地方不过是原国东境线上一点,且我阙国与原国的毗邻处在其西南边线,因为与那个小地主的开战将边贸推迟,姐姐不觉得原国人这个说辞太过牵qiáng了么?”
“银川”两个字,眼下似乎正是小妹的雷点呢,那接下来的岂不是更要把这颗雷引炸?穰常夕额角隐隐泛痛,却也不得不将话题继续:“原国封锁边境应该不止是为银川,而是可能参战的左丘无俦……”不出所料,二公主瞳仁内两簇忽的蹿出来的火光真真不容人忽略呐。
“左丘无俦如今所辖的云国南域虽未与银川接壤,但若他在原国的东南边境发难,原国人仍需要焦头烂额不是?由此想,停止边贸锁边境严阵以待,也是qíng有可原的。”
穰亘夕眸光成刀,冷笑问:“姐姐也认为,左丘无俦会为了那个……那个蛮荒之地出兵?”
“六七分的可能。”
“为什么?”
“盟约是一方面,野心是一方面。不过,左丘无俦因为公开纳妾,与银川奢家产生龌龊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会不会出兵,以及在何时出兵,各国都在翘首观望。当然,左丘无俦也不是毫无顾虑的,一旦与原国宣战,就须时时戒备的是风昌城的反扑。”
“风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