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老臣无礼,王后娘娘。”闵渊趁往后声语的间隙适时cha言,低首恭声,“王后所言甚是,臣等皆不敢视王上安危为儿戏。但臣等以为,王上此行必定安然无虞。想那越国内战初平即陷入与阙国的苦战,可谓兵困马乏的时候,怎再敢添我叶国这个qiáng敌?嵇释的行径,说到底只是勒索敲诈,为了我叶国百姓安居乐业,给他些银钱又何妨?”
“闵大人好慷慨。”穰永夕欣然付以赞赏。
“老臣一片忠心……”
与其说一片忠心,不如说一架朽骨,越是垂垂老矣,越是畏葸任何变化,只怕一点风chuī糙动就失了自己的朱门华堂。王后容色渐冷:“就算他仅仅是在勒索敲诈,为何一定要王上亲往?若是闵大人前往,难道还怕钱付得不够gān净漂亮?”
“既然有细作之事在前,嵇释那等傲慢之辈为了自己的颜面,自然要多加刁难,此乃人之常qíng。何况对方亦为一国之主,王上与之会面,并未折损我叶国国威,事关叶国千秋基业,还请王上略作辛劳……”
穰永夕峨眉紧蹙,美眸厉:“什么人之常qíng?什么千秋基业?因为对方傲慢,一封信便能呼之即去,这也算人之常qíng?若是王上有丁点闪失,我叶国又哪来的千秋基业可言?”
“王后此言差……”
“够了。”沈括将争论淡声截断,“朕决定赴约。”
穰永夕丽颜疾变:“王上……”
“朕意已决。”
这四字既出,自是不可拂逆。王后怏怏告退。
朝会结束,叶王第一时驾临王后寝宫,见后者仍是满面忧色,遂宽慰道:“王后大可放心,此行朕身旁高手环伺,况且会谈地点设在我叶国境内,事先布置妥当,若嵇释有意和谈倒也罢了,若他有不轨之心,正好趁机将其歼灭,如何?”
该说自己的夫君勇气可嘉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穰永夕心有此念,道:“臣妾是惟恐以王上的仁厚,一个不慎中了那个jian猾之辈的算计,越国那等qiáng国,他窃为己有花了区区几载,臣妾实在担心……”语声未讫,已掩面低泣不止。
“朕明白王后苦心了,朕自会小心行事。”好一番柔语哄慰后,叶王方摆驾而去。今儿是妤妃侍寝的日子,虽然有心留宿王后身边好生安抚,却不能乱了后宫秩序,为王后招惹怒气。
妤妃寝宫内,柔qíng蜜意最炽时,叶王问心爱宠姬:“朕去与越王会晤,你可担心?”
“臣妾不担心。”迷离烛火下,美若瑶池仙子的没人缓摇螓首。
叶王一怔:“为何?”
“王上英明神武,自有天助,必定无往不利,无坚不摧,臣妾只须跪坐佛前,安心等待王上归来即可。”
“你这张小嘴是为哄朕高兴罢?朕要重重罚你……”
世上没有比心爱女人的崇拜更能激发一个男人的雄心豪qíng,沈括以前前所未有的昂扬姿态跨上战马,赴嵇释之约。
“你做得很好。”穰永夕对垂立面前的女人道。
后者呜咽道:“臣妾将惟王后娘娘懿命是从,还请娘娘……”
“你是怕本宫要你家人的xing命?”她一笑,“不必担心,本宫并不喜欢杀人。先前不过是因为你在本宫面前有点嚣张,小作教训而已。”
“臣妾知罪。”
“知罪就好,以后你只须好好抓住王上的心,莫教别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夺了宠爱,本宫自会给你应有的荣光。”
从容打发了妤姬下去,穰永夕匆匆赶到偏殿,对泰然坐在里面的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不正在走么?”扶粤抓起几块点心,边“喀嚓”嚼得起兴边向外拔步。
“一定要保住王上。”
“好说。”
“一定……”
“嘘。”扶粤一根指头压在她唇前,“王后娘娘,本姑娘方才在屏风后面观你言行,才想夸你颇有乃师之风,还请继续保持。”
穰永夕愣住:“乃师?”
“你不是阿襄的弟子么?”
“是啊。”她旋即笑开,“如此的话,师父在面对爱过的男人时,不会关心则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