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神乎其神的展开?一个不亦乐乎地偏离正题,一个不遗余力地言归正传,两妖相逢,更妖者胜。扶襄深感不虚此行。
冉悫眉心间倏地勒出一抹冷厉:“前任南苏家主说错话了罢?冉某可以将此视为污rǔ。”
“哦,抱歉!”南苏开懊恼拍额,“是在下失言,一时口快,竟将心里话给bī了出来,见谅,见谅。
“放在心里,南苏,你的城府变浅了。”左丘无俦淡然启齿,不痛不痒地提醒。
“微臣知错。”
“谈不上错,只是有点嚣张。”
“微臣会尽力隐藏锋芒。”
“难为你了。”
“多谢王上体谅qiáng者隐藏锋芒的不易。”
于是,原王、叶王两位陛下明白,自己被这对君臣严重地轻视了。
一一九、寒迫风紧现锋芒(下)
“看到了罢?看到了罢?王后,那是蔑视,是赤luǒluǒ的蔑视啊,我们被人看不起了啊,王后!”
第一日的会谈,自是不欢而散。在那样的气氛中,至身现场的若是沙场悍将,怕是早就挥拳相和,热血崩流。但既然是一国之君们的谈判场,遵循得自是无硝烟战场的规则,心有千锋面含笑,胸生万刃礼周到。奢伯虽然立场暧昧,东道做得倒也尽责,眼看各方剑拔弩张,及时宣布了首日会谈结束。
各王携眷出席,不好宿在寺内,镇上不多不少的三家客栈正好做了三家国君的下榻处。姑且称它们为云国客栈、叶国客栈、原国客栈。
其中,最吵的莫过于原国客栈。
将将迈进门槛,原王陛下的呼天抢地开始大作,不厌其烦地向王后痛诉自己所遭遇到的不公对待。
恐陛下用嗓过度,扶襄斟了杯茶送到他大张的掌心,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什么?”原王眸内立时热切如火,“王后想向朕表白你隐藏了许久的qíng感不成?”
“是什么样的环境把你养成了这个模样?”
“诶?”
“你的个xing与其说是怪异,不如说是扭曲。每件事发生,你都没有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就连方才南苏开的挑衅,你努力装成了隐忍恼怒的模样,但其实并不在意的罢?还有,你对阿宁的感qíng,确实是动了心没错,也努力想让自己全心以赴没错,但你做不到罢?甚至你所重视的国家与子民,如果可以不要,你早就不要了罢?怎样的经历,造就了你这副xing质?”
“……小襄子爱上朕了么?”冉悫怏怏问。
“并没有。”
“那就不要问了,朕很喜欢我与小襄子现在的关系,不是亲友,也不是qíng人,却可以如亲友与qíng人般的信赖。朕既没有伤心往事,也不曾经历心灵创伤,只不过,有一点点耐不住寂寞的张狂。如果对小襄子说得太多,一不小心引为知己,一不小心又爱上了,那才是苦难的开始,朕可不想把最喜欢的小襄子拉进地狱。”
扶襄一怔。
“跃然我们说到了这里,在论及正事之前,朕再请小襄子帮一个忙。请转告阿宁,朕的确无法给予她所期望的那种爱qíng,虽然努力过,却力有弗逮。”
“明白了。”貌似……自己无意间按到了一个不该按到的开关,在方才的剎那,她几乎看到了他身后张开的那片无边无沿的黑暗。这个人不是阿宁的命中人……不,应该说,这个人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宛若亡灵般的存在着,灵魂的某一部分已然腐朽进土。
“小襄子啊小襄子,快回到本次峰会上来!”冉悫振臂高呼,“左丘无俦君臣有意激怒我与叶王,是yù借机发难,如果能一气除掉当然省事,除不掉,就当摸底调查,好狡猾!”
她抬眸,看着眼前清慡阳光的好青年:“你明知对方目的,为何要来?”
“看看而已。”
“看谁?左丘无俦么?”
“这么说也对。”
“随你……”
扶襄侧耳,忽地推开了窗户。一时间,敲击窗棂的寒风迫不及待灌满全室,与风声相伴而来的,还有另一种声音——
兵器冷冷的jiāo鸣,间或听闻四婢的娇厉斥声。
冉悫讶呼:“第一日就动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