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你又说对了呢,至恶至善有扶襄。扶粤暗叹一声,问:“你还不歇息么?”
她抬脸,眸内笑澜隐隐:“方才在与嵇释对峙有个念头闪过脑间,趁着记忆还在把它整理成型,兴许就成了击败嵇释的法宝。”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居然还让你想到什么……”好罢,因为她是扶襄。扶粤乏力摇头,“我去睡了。”
“做个好梦。”她冁然:生死大关果然促人成长,那短短瞬间,收获良多呢。
相隔千里之外的人,同样也度过了不眠之夜。
清晨略显清冷的山风中,左丘无俦目如冷锥,透着jiāo错的林木枝叶,盯着视野内的某点。
狄昉选了一个好地方。这方圆百里,除了这座山包,没有任何遮蔽物。如果没有那张图,他们纵然寻到了这处,也必定会bào露在对方视线中。
“家主,乔乐发出信来,已经找到了大老爷他们的关押处。”左风低声来报。
“告诉他,抓紧时间摸清其内实况……。”
“无俦。”南苏开蹭过来,“必要时,我来打头阵如何?”
左丘无俦瞥他一眼:“你不需要如此。”
“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狄昉的恩怨,类似事件早晚都会发生,你不需要揽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过失。”
左丘家主难得地善解人意起来?南苏开受宠若惊之余,qíng不自禁地心虚:“这个……我打头阵的并非为了挽回什么过错。”
“哦?”
“你也知道我对建筑很感兴趣,我是想在这栋地下建筑在被你摧毁之前,亲眼见一下实物。”
左丘无俦表qíng定格了须臾,淡淡吁出一口气来,道:“阁下真是好学。”
“嘿,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经这番亦真亦假的cha科打诨,空气着实松缓下来了呢。这正是南苏开的独特之处,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最贴切的协助。若非如此,也难当国相不二人选。
“左风,传讯息给乔乐,如今已来到跟前,以求稳为主,带人隐伏起来,万万不要惊动了对方。”
而后,他向南苏开释笑,“等下,准你打头阵。”
后者拢袖一揖:“谢主隆恩。”
扶襄一三0、逢妖时刻各不眠(下)
当潜伏成功的乔乐再次发出信号,左丘无俦的进攻开始。
他遵守了诺言,允许南苏开一马当先。然后,他发下话去,若有见前云王者,只得生擒,不得死捉。
而地下建筑内,在等待庞重带回会谈结果的日子里,狄昉为了寻找乐子兼打发时间,最爱到牢门前品茗小坐,与昔日的殿下臣子小话一番。不时还要隔着栅栏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诸如输者任胜者发落的惩罚游戏。
左丘家的诸位男丁的皮ròu因之饱受“关注”。
这天,因手气不利而领受鞭笞者,是二爷左丘鹤。那边鞭影霍霍,看得前云王摇头啧叹。
“上阳侯年纪大了,手动得迟了呢,那根短签本该是景曜爵拿着的,你只稍稍晚了一步,就要替你的六弟吃这等苦。”
被点到名的六爷左丘鹏笑应:“王上好手气,抽了恁多天的签,竟是一次也没有抽到这支最短的。”
狄昉将所有竹签重新收拢进木制罐内,新的一轮游戏即将开始。他边轻摇慢晃,边道:“朕是这个游戏的缔造者,自然能够dòng悉先机掌控全局,景曜爵年轻时曾有个‘小诸葛’的名号,都说你心有七窍,如今不也是任朕发落?”
“王上玩得高兴就好。”人为刀俎,我为鱼ròu,当然是听凭发落。
“此次改个规则如何?抽到短签的输者不必再受皮ròu之苦,不妨听几句谩骂。相应原,其他诸位则是诅咒者,每人三句,须竭尽恶毒之能事,输者不能还嘴,务必心领神受。只是,倘若诅咒者骂的是些不痛不痒的套话,朕便罚你们今日全体去钻朕身后这名侍卫的胯下,如何?”
虽有两个“如何,”去不是在征求意见,仅仅是想观赏下各人的神色表qíng,此乃当下最能获得快慰的娱乐。
这些个左丘族的男人,昔日是何等的chūn风得意?纵然是在他的面前,眉眼间也难掩世家阀门里养就的倨傲。如果不是对他们这副眉眼日渐一日的厌恶,他又何须走到今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