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最具灵气却最难与人亲啊。”安然叹道。
肖巍再次浮起秋日长空般透彻的笑来,gān净而阳光的不像样子。
法华寺的历史远比这朝代久远的多,相传是一得道高僧云游四方后集资建造的,当年香火鼎盛,善男信女不计其数,但日子长了江山易主,又加上山路难行,渐渐的萧条了下去,直到安梦公主被贬到这里出了家,才又有了名气。
待到皇帝一行人到达寺庙门口,果然如肖巍所言,正是午时。
太阳从头顶she下灿烂的光芒,被雪地反she的熠熠生辉,古刹斑驳的牌匾都在这样的qíng景下美丽了起来,可是法华寺的陈旧,仍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朝廷不只一次对其拨款重修,但总被用于赈灾济民,搞得多少年也没什么起色变化。
安然正皱眉打量着皇姐栖身的地方,寺里便跑出个小丘尼,见了他们微微呆滞了片刻,也不跪拜,只是合手道:“不知施主有何贵gān?”
肖巍忙下了马,彬彬有礼道:“我等特来拜见无尘大师,还请师太通融。”
“稍等。”她面无表qíng的回答,然后又不急不缓的走了回去。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来道:“师姐有请,随我来吧。”
佛门重地,安然也只得下了马,把武士留在外面,只由得肖威和赵琴陪了他进去。
寺里倒是gān净,湿漉漉的石路上积雪每日都有人打扫,青松也露了本来的颜色。
冬风寂静,偶尔能传来隐隐的读经声,一派超然世外的安逸。
他们行至偏院,才彻底无声了下来。
几个石桌板凳,一间陋室,半杯清茶。
这就是当今天朝公主的生活。
安然始终是心怀愧疚的,如果皇姐不是为了让他登基,也不会出此下策刺杀太子,毁了自己青chūn年华。
所以见到如此她拮据模样,心里不觉便隐隐的疼了起来。
轻轻的碎步声从屋里传出来,片刻,一抹惨白就立于门口。
还是那般高贵美丽的容颜,可是三千青丝尽去,只留得一双悲天悯人的双眸,口中清冽的唤了声:“施主,别来无恙?”
知道皇上有话要说,肖巍知趣的离开这里,让赵公公守在门外便去找法华寺师太请教佛理了。
小小的院落一时间又冷清了下来。
安然和如今的无尘大师对望着,竟找不到言语来描述自己的感受。
“这里极冷恐怕皇上受了风寒,还是进屋去说吧。”
最后还是安梦打破僵局,她欠身让宇清帝进了屋,动作款款有礼,正如书中所言:粗服乱头,不掩国色。
默默地看着这件比柴房大不了多少的卧室,安然蹙起眉头。
他知道当初皇姐在宫里是最爱打扮漂亮的姑娘,总会争着分到些巧夺天宫的织锦做成华衣,几乎及地的秀发从不许他人触摸,丝丝缕缕都是jīng致的珍宝。
可如今套上单薄又破旧的衣服,苍白的脸,还gāngān净净的剃了度,乍一看去实在是判若两人。
大约是知道安然所想,安梦微笑:“我住的是法华寺最好的屋子,你莫要去责怪他们了。”
“宫里每年都拨款,为什么不休憩一下?”安然落座叹道。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与其去享受那些虚无的富贵,不如去接济天下人。”安梦淡淡回答,站在那给弟弟倒了杯凉茶。
安然刚想接,又发现她原本纤细而jīng致的手指已经起了茧子,不由心痛:“他们还让你gān活?”
“是我自己要去的,既已出家,就不该再有什么可笑的分别。”
安然沉默半晌,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裘衣,起身要给她披上。
没想到安梦后退半步拒绝道:“不必,皇上九五之尊,要爱惜龙体。”
安然顷刻来了脾气,把好端端的毛绒披风仍在了地上:“那就都不要,我们都冻着吧!月月都给你送东西,每次都说不要不要,你什么意思?”
“贫尼知错。”安梦反倒跪了下去,抬起双清亮的眼睛幽幽说道:“皇上既然已是皇上,就是天下人的皇上,脾气定xing千万不可再像从前,贫尼乃遭贬之人,皇上如若坏了规矩,难免要让人说些闲话,记住,皇上即位是临危受命,绝不是巧取豪夺!”
“你……”安然无语,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为了自己坠入空门,还要彼此划清界限,恐怕任谁都会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