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一个晚上没有动地方,身子已经僵硬麻木差点直接掉地下。幸亏刘嬷嬷眼明手快扶住了一把,善信先下了chuáng,擦了把脸,才把无尤扶起来。刘嬷嬷对着无尤问:“可破水了?”无尤摇头,刘嬷嬷继续道:“在屋里转着圈的走路,慢慢走,不要着急,疼了尽量忍着,尽量不要叫出来,不然力气就消耗了。”
无尤点头,一步一步地走,刘嬷嬷把林善信推了出去,道:“少爷该去前面就去前面,还得一会儿呢。”善信哪还有那个心思,只是匆忙洗脸漱口,然后就坐在门前等着。丫头们也不敢进进出出,嬷嬷不招呼也不敢乱动。
水红突然叫:“破水了,破水了。
李嬷嬷还没从厨房奔过来,善信已经推开门奔了进去,就看见无尤扶着椅子站着,两腿都在抖,地面上一滩水,还一点一点地在流,透明中带着一点絮状物。李嬷嬷进了来,叫道:“我的祖宗呀,这哪是您进来的地儿呀,快出去吧。”然后就对着水红道:“快把夫人扶进西边的梢间里,已经暖了。”
林善信被推到门外,有容也站在少爷身边,拉着他躲开廊子,因为丫头们来来回回,他还不够挡路的呢。医官也走了出来,对着善信行礼,善信没心思看他。医官看善信握着的拳头,指节都泛白了,知晓一定紧张的不成。低声安慰着说了一些,还得一会儿,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或两个时辰,才能生。
“小姐,很疼吗?”是水红有点慌张的声音。
“好多汗,元香,手帕!”是紫杉有点失分寸的声音。
……
“还得一会儿,初次是这样的。”刘嬷嬷对李嬷嬷说话的声音,很镇定。
“可还忍得住吗?”李嬷嬷的询问声。
“小姐,你看的清楚我吗?”水红再问。
……
“有容,为什么没有无尤的声音?”善信手不自觉地撅着枯枝,嘎嘎的响。
有容哪里知道,也很无措。
“老爷莫要急。”医官这句话已经安慰了十次了。
……
瑞紫端着一碗小米粥进了去,善信想跟着,却被有容拦住了。
“小姐吃一点,好有力气。”水红道。
“是呀,吃上几口也好。”刘嬷嬷道。
……
“不成呀,夫人你用力。”李嬷嬷叫着。
“软木……软木……”水红叫。
“你试试喊出来。”紫杉也是急地口不择言。
……
“无尤怎么不喊呀?”善信已经把一个盆景全部折断了,惨不忍睹。
“少爷,那是我的手,不是枯枝!”有容疼地呲牙裂嘴,善信抓住了有容的手。
“知州老爷,那是我头发,没几根了……”医官逃一样地跳开。
“少爷,那不是你的手吗?”有容看着善信握拳已经微微渗出了血,想必指甲陷进了ròu里,自己还全然不知。
……
“啊……”、“啊……”、“啊……”……无尤终于喊了出来,在善信听来却和小猫哼哼一般,没什么力道,喊了几声又没了气息。
“用力,再用力”李嬷嬷喊着。
“看见头了,用力,再用一把力就好了。”刘嬷嬷也叫了起来。
“哇……”伴着一声尖锐的哭声,小家伙终于不再折磨无尤了,顺利地出了来。李嬷嬷擦拭了下宝宝的身子,然后包裹好。瑞紫掀开帘子,道:“少爷,是个儿子。”
林善信双手合十,对着天,“谢天谢地!”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能进去了吧?”
里面嬷嬷没有发话,善信只能在原地打转,不知多久,嬷嬷道:“让少爷进来吧。”
林善信忙掀开帘子,径直走向炕边,完全无视了抱着孩子要给他看的李嬷嬷。走到无尤身边蹲下,看着无尤已经闭上的眼,轻轻地抚摸了下。无尤睁开眼睛,对着他笑了笑,他就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好像他一闭眼无尤就会消失了一般。半晌才开口:“我是混蛋,我这辈子最混儿的事儿就是让你这么痛苦的生产,我却全然无助。”
“那然后呢?”无尤突然很想逗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