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看着岳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有些佩服了,都被自己bī到这般还可以优哉游哉的不着急。“爷爷每次下棋都给我说,做人和下棋一般,起手无悔,做了决定就要走下去。”
“哪怕只剩一兵一卒,都要继续?”纪守中放弃这边转去另一侧继续圈地。
林善信把自己赢的白子儿一个个的取出,放在一侧,“对,宁战死,不屈服。”
“呵呵,”纪守中笑了起来,“善信呀,做人和上战场不一样,我没上过战场,不做评说。可是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就好比战场上说的退可守进可攻。”
“可是做人必有个原则。”林善信渐渐听出了味儿来,岳父的话是在提点自己。
“原则和屈伸可有冲突?”纪守中在慢慢的布着棋局,抬眼看了看善信问。
善信被问住了,对呀,是有还是没有呢?
“萧公年少时曾受过胯-下之rǔ,而后照样建功立业,帮圣祖皇帝成就大周基业。难道萧公非大丈夫?非君子?”纪守中问善信。
萧公是当年圣祖建业之功臣,逝后为其建造贤良祠,著书立说。此人一生很是传奇,其才智谋略至今无人能与之匹敌。善信自幼就极为崇拜萧公,只可惜萧公无后。纪守中看着善信开始思虑他的话,微微点头,心中欣喜,林善信虽是有世家子弟的习气,但却是可塑之才呀。
一个转眼的功夫,纪守中的白子已经把林善信的黑子牢牢地困住在了棋盘内。林善信对着棋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心里不停的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善信又复仔细的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终于看出了味道来。
“看出当时那些弃子的作用了?”纪守中看见善信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问道。
“看出来了,这些弃子不是被丢弃不要,而是为了混淆我的,我竟然一步步的进入了岳父一开始就在设的局里。还是您的棋艺高。”善信叹服。
“我的棋局并不jīng妙,你若稍稍纵观全局必然会发现。只是你下棋凶猛,黑子步步都要置白子于死地。你只看见了你想看见的。”纪守中指着善信一侧的最角落里道,“这个里我留了一个出路。下棋也好,其他也好,万事先为自己留个退路,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是旗鼓相当还可以留下一招,最后和棋。”
善信下了炕,对着纪守中就是一叩首,道:“今日得您提点,善信必然铭记在心。”
“起来吧,若你不是无尤的相公,我也不屑和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这是为无尤铺一条和顺的路,且看你不似安国公那般执拗,才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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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信起来去续茶,回来给纪守中续上。纪守中正在收拾棋盘,看着他坐了上来,随口问道:“就你还在闲散?”
“恩,大哥二哥皆有了官职。”这些日子善信也渐渐想通了,不似当初心堵。只是提起的时候还是有那么些不舒坦。
“若你得了官,你最想做什么?”纪守中问。
“当一县父母。”林善信早就这般想了。
“小小知县,好,好,你倒求的不多。”纪守中对这个即在意料之外又在qíng理之中的答案,很是满意。
“也只是随意想想,当官就是为民做主,若是不能为民,当来何用。”林善信自幼看多了那种踩低攀高的行为,对那些很是厌恶。
“你倒是和为用很像呀,他也这般说。可是你想当知县怕是很难。”纪守中算着,若是快的话开了chūn,这小子就要点官了,必然是不会如他的愿。
林善信看着大哥,就知道了自己的qíng况,如此这会儿必然被栓在京里,怕是给不了什么实缺。他知道父亲林元机已经在为他谋算了。善信对岳父笑笑,知晓的。
纪守中拍拍他的肩膀,“官不分大小,只要记住你的初衷即可,那便是做官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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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善信听岳母说,无尤往自己以前的院子去了有那么一会儿了。指了一个方向,林善信就去寻了。才出了院门,在游廊上差点被迎面撞到,一看竟然是纪为用。
“我说大舅子,你这是要gān嘛去呀?”林善信打趣的说了句。
“哎”引的纪为用一声叹气,“别提了,上次编撰那边又错了,这不正找个让我去把那些册子弄出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