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洗好后,去用了膳食,才怏怏的走进屋子,看见无尤还在灯下绣东西。自己窝进炕上,姜茶已经弄好放在炕桌上。
“把姜茶喝了,你要发发汗的。”无尤拉开线,提了一句。
善信喝下,辣辣的直烧到胃,“你放了多少姜?”
“半块吧,也不算多。”无尤觉得灯愈加的暗了,收了线,坐了过来。
“难道真的让你们在雨中淋了一日?”无尤问。
“恩,”善信头一次听政就遇上雨,“若不是礼部一个员外郎被淋晕了,怕也放不回我们的。”
无尤看着善信已经累的不成样子,估计也不会想细说今日听政,也不好多问。便一个人闷闷的喝茶,思绪却是飘到娘家那边:爹爹是否也淋了雨了呢,本就有老寒腿,这一淋雨腿必然要疼的;哥哥那边是不是也和善信一般淋了一日,不知编修是否也参加今日听政。
“岳父和祖父都还没回,还在廷议。”善信似乎看出了无尤的担心,“不过改去大殿了,大雨时都有宫人为其撑伞的,你放心。”
“这会儿了都。”无尤看着天已经全部黑透了。
“估计也快了,廷议本就是漫长的。”善信用手捏着鼻梁,道:“也就是汛期的事儿,就连永定河年年修年年治也被拿出来说。”
“你那边呢?”无尤想着若都察院参应不止一本那么简单。
“必然也是参了,兵部下属各司各库也是参了个遍,无一幸免。”善信被听政的架势刺激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全然没有理出头绪来。
善信想起自己的岳父左都御史,真是头一次看见如此苛刻尖锐的人,那一张嘴简直如把尖刀刺的人想着gān脆倒地算了,永远都不要起来。“岳父的那张嘴,我算是见识到了,我今儿才明白为何有官员提到纪御史就打颤。”
“六科隶属都察院吧?”无尤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关于爹爹,她不想说太多。
“对,五城也属于都察院。”善信疑惑,“怎了?”
“爹这次针对的还是……”无尤话没问出,善信已经点头了,果然还是针对安国公的。
“罢了罢了,朝堂的事儿不再说了。咱该如何还如何即可。”善信实在不想无尤因为两家的政见忧心。“歇了吧,乏的厉害。”善信握住无尤的手。
“好。”
善信的旧事[VIP]
听政的事儿已经过去五日了,无尤请安回来的路上被柳香瑜拐去了她的院子,说闲着无聊,两个人好随意坐坐,说些话。无尤回去也并无什么要着急处理的,便随着柳香瑜去东二院。柳香瑜把倒茶的丫头打发了出去,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没人,然后把南下的窗户关上,才示意无尤坐过去。
柳香瑜道:“廷议的事儿你晓得不?”
无尤点头,“那日不是大雨吗?听政和廷议是一起吧。”
柳香瑜压低声音道:“具体的qíng况,你也晓得了?”
“应是桃花汛吧。”无尤知道的就是这般。
柳香瑜摇摇头,果然这丫头还什么都不知呢,“老太太这几日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也不多想想,真是实心眼。”
无尤这几日就是照常请安,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其他,摇摇头。
“你爹爹把咱林老爷子骂惨了,那咄咄bī人的气势,那有理有据的物什一甩出来……”柳香瑜两日前回了趟娘家,她爹是内阁新相,这次廷议必然是在的。“我家小五给我学来着,都察院众人bī着六部尚书和各大在京的将军哑口无言。你也知晓,武官都是以咱老爷子马首是瞻的。弄的内阁的李相、高相、夏相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那个尴尬哟,哎……没法说。”
“那圣上当时?”无尤有点好奇,唇枪舌战的廷议,皇帝会如何。
“五儿说圣上就看着底下闹,咸淡的喝茶,让他这个站在一侧记录的人都汗颜,唯恐两方会打起来。”柳香瑜喝了口水,继续:“打,倒是不会,但是自从你爹成为左都御史以来,这都察院就变了个样子。五儿说他看这三年来记录廷议,这次是最严重的。”
“还是因chūn汛期将至,牵扯出来的吧。”无尤之前听哥哥提过的,说是爹爹早就想动手参合六部尚书了,这一切便也算是水到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