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般模样,皇上就越是疑惑,“你给朕从实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高准磕了个头,结结巴巴的说,“松仁书院.....是安王爷办的,每年科考都会有大批学生荣登榜单,现在外面都传.....”
“传什么!”
“外面都传松仁书院是安王爷为了培植门下所建立的,培养出的官员日后会分在各地为官,而这些官员......都是安王爷的门客.....”高准脸上一派惶恐,心里却正得意的笑着。
皇亲培养门客一向是皇帝的大忌,安王爷,你真以为我抓不到你的把柄吗?
果然不出高准所料,皇帝当下就下旨,诏安王爷入宫面圣。
安王爷匆匆被召,高准见了他笑了一声,“安王爷,近来可好啊?”
安王爷不是别人,正是铮哥儿入山考试时为难他们的那位老先生。安王爷冷哼一声,“不劳公公挂心。”
高准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推开了殿门,“请吧,安王爷。”
安王爷毫不畏惧的一撩衣袍,踏进了殿门,高准则暗笑着关上了殿门。
殿内只有皇帝独自一人对着一盘棋,看见他进来了,皇帝指着对面的位置说,“皇叔,来,陪朕下几盘棋。”
安王爷从善如流,坐下后观看半晌,手执白棋落下一子。
皇帝在下棋的间隙看着对面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培植门客是为了什么?真的像高准说的,是为了有一天谋了他的江山吗?
“王叔,听说润卓在你的书院读书?”皇帝彷佛闲谈般说起。
安王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问一样,摸了摸胡子,眼睛仍然仔细的盯着棋盘,“嗯,在我的书院里,听书院的先生说,成绩虽然不是顶尖,但还是不错的。”
皇帝落下一子,黑子的进攻瞬间变得凌厉起来,“听说皇叔的书院办的不错啊,每年都有大批学子求考,年年的科举也多有学子是从松仁书院出来的。”
“我只是掏钱,书院是由着一群先生去办,既然皇上都说不错,那就是不错的。皇上要是感兴趣,不如哪天也去书院玩玩儿。”白子避开黑子的锋芒,以柔和之势化解的进攻。
“皇叔,父皇当年还在的时候,您一心辅佐他。朕能继承大统也全靠皇叔一力担保,朕一向敬重您。可是您这个书院.....民间都传言说是您培养门客用的,朕听了,实在是痛心啊。”
“不知皇上可看了臣递上的奏折?”
皇帝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说,“皇叔,那些小事儿就不要去想了。左右不过一个太监,能翻出什么大làng子!”
“皇上,”安王爷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帝,他才多大?十九还是二十岁?当年看着那么善良聪明的孩子,就要被毁在一个太监手里了吗?早知如此,当年皇帝登基的时候,就该先杀了那个宦官!
“皇上!”安王爷严肃的说,“这不是小事!买卖官职,滥杀官员,这是会动摇国之根本的!作为一个明君,身边有这样的jian佞小人就该除之而后快!皇上,您有听到民间对老臣的猜测妄言,您可有听到民间对朝廷的言论?!”
“从当年的湖州知府陈易,再到现在江南织造刘盛平,西北总兵谢宗,还有安州盐运司谭从知,哪一个不是油水最足的职位?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一条xing命?哪一个不是先扣上谋反的帽子后来又因证据不足变成贪污?一个是谋反,两个三个都是谋反吗?且不说他们没有谋反,就算他们真的全都谋反了,皇上是不是该想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官员谋反?!”
“皇叔!朕敬你为皇叔!你不要太过分了!”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质问,皇帝脸上挂不住了。
安王爷叹了口气,“睿儿啊,皇叔是看着你长大的!皇叔今年都七十一了啊!人生七十古来稀,皇叔还有几天?就怕你被小人蒙蔽,趁着皇叔还有口气,再劝你几句,等到皇叔两眼一闭,你再想听也听不到了。”
安王爷突然叫了皇帝的rǔ名,皇帝一愣,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多久没人叫过他rǔ名了,他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皇叔总爱逗他,说他最聪明最善良,教他读书,教他下棋。长大后因母妃犯了过错,被父皇幽禁至死,也是皇叔,力保他成了太子,扶持他上位。
安王爷看着眼前的小皇帝,心里微微叹息,这个孩子,太容易被身边的人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