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哦哦两声,有些局促地站起来。这事他没经验,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好。
于是听话地要出去,不想刚一转身,他彪悍的媳妇就一声吼,“窗外去站着!不许走!”
霍安又哦了一声,赶紧到窗外去站着,眼巴巴看着苏换各种嚎,覃婶各种抚慰,稳婆各种谴责,“别光嚎啊,用力!用力才是王道!”
“对对对,深吸一口气,狠狠往外吐,用这口气去压肚子!”
“不对不对,是先吸气,再吐气。我说小夫人,你就没便秘过?就是便秘那种感觉,使劲拉呀!”
苏换虽然痛得七荤八素,可也着实觉得这稳婆说得太过通俗,于是挣扎着装高洁,“我从不便秘!”
霍安抚额,苏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维护形象。
忽然非燕在一旁弱弱地说,“我便秘过,是不是以后会比较好生?”
霍安侧头,只见小女侠站在他身旁,探过头,好奇又胆怯地想看房里。他赶紧一把将她揪起,扔一边去,“去后院烧热水。”
非燕哦了一声,不敢违抗圣旨,赶紧去了。
苏换的嚎声越发凄厉,以致于嚎得越来越单调,只是啊啊啊个不停,连红烧清蒸huáng焖霍安都嚎不出了,满身汗水飚,把覃婶的手抓得快变形,瞧得霍安着急得不得了,嘭的一声捏断了一根窗棂子。
就在这嘭一声的同时,房里哇的一声,传出婴啼。
覃婶喜道,“生了生了!”
霍安急忙探身看去,只见稳婆倒提着一个血污血污的ròu团,轻拍了两下,那ròu团便哇得大声起来。
他于是急忙推门进去看。
苏换长长吐了口气,觉得肚子轻松了,可全身骨架都散了,软软地耷着头,偏过去闭着眼似睡未睡。
稳婆用gān净的刀片,小心翼翼地割断脐带,将血污ròu团用白布裹了,递给覃婶,顺便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唉唷我的祖宗,还好生得快,我接生许多,就从没见过这么嚎得的祖宗。”
霍安近乡qíng怯,呆呆看着覃婶怀里那小ròu团,杵在门边不敢靠近。
这时,ròu团那彪悍的娘亲猛然睁开眼,头一扭,软声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霍安搓着手,覃婶捞起白布看,稳婆正忙着善后,头也不抬说,“恭喜,是个千金。”
苏换嗷的一声,歪过头去,昏了。
霍安吓坏了,“她怎么了?”
稳婆照样头也不抬,“没事儿,嚎这么久,还不给累的。这小夫人一切正常,比大多数媳妇还生得快呢,你们放心。”
覃婶于是笑眯眯将血糊糊的婴孩,凑过去给霍安看,“瞧瞧,长得真好。”
霍安赶紧探头去看,只见gān净的白布里,裹着一个小小的人,从头到脚红通通的,头顶蜷曲着一大撮乌黑的湿发,眼睛闭成两条线,小嘴不安份地蠕来蠕去,小额头还有两条抬头纹,哦覃婶你确定你在说真话,这熊孩子长得好?
但好在虽然血糊糊脏兮兮,可胳膊小腿都胖嘟嘟粉嫩嫩,捏着两颗小元宝一样的拳头,挥舞得十分有力,也算可爱。
覃婶将软ròu团放他怀里,“当爹的先抱抱,我再抱她去洗gān净。”
霍安猝不及防,赶紧两手接住,小心翼翼宛如捧着重逾千斤的重兵器,只觉得怀里有团棉花,真是软不可言,还那么暖,直直透过甲衣,暖到他心窝子去。
他笑了笑,“小葡萄。”
小葡萄她果然是个争气的,听着她爹的唤声,费力地半睁开一条眼fèng,喜得她爹连连叫,“覃婶覃婶,她看我了。”
覃婶笑,也不好跟这傻爹说,其实刚出生的婴孩,看不见他。
生得再快,也足足折腾了一个半时辰,正是huáng昏,院外晚霞绚烂,如灿金般铺满一个院子。
稳婆帮苏换清理好后,抬手擦擦汗,只见那小夫人睡得呼呼,摇头叹气。
覃婶正忙着洗小葡萄,非燕兴致勃勃地蹲在门边看,只见一团热气里,那小ròu团看着粉嫩嫩好好捏的样子,就实在忍不住,偷偷伸手去戳了一下小ròu团的屁股,哦哦哦好软啊。
小葡萄顿时不高兴地哼唧一声,吓得非燕不敢再戳,缩回手,兴高采烈说,“小葡萄好软好软啊,像四姐姐做糕时揉的粉团。”
霍安送了稳婆到院外,又千恩万谢地加送了一个红包,喜得那稳婆乐滋滋道,“唉唷军爷我和你说,你好福气,你那小夫人是个好生的身子,下次接生还找我呀,保你们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