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是重信之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死,他们也不必死,你若死了,他们也断无生路,我承诺摆在了你面前,你若是不信,那便等着看他们死吧。”
素珍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依照你的说法,我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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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虎和明炎初把素珍失踪了的消息带到连玉大帐中的时候,连玉正和孝安、众将讨论下一轮作战计划,闻言,他足足顿了半晌,举起的手就那样定在地图上面。
末了,他二话不说,奔出大帐,往马厩的方向跑去。
众人大惊,追了出去。
这位皇帝从来就是个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主,哪怕是开战以来,他比任何人都沉稳镇定,带着他们在失败中获胜,哪怕前路再难,众人竟还是有着一股难言的信心和意志。
这时,竟失态如斯。
“皇上……”孝安急喊。
连捷和连琴道:“六哥,我们和你走一趟!”
前方,连玉猛然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朕暂行离军的消息全面封锁下去。老七、老九,军中不可无主帅,按照此前部署,协助慕容将军和各位将军,一旦敌军来攻,稳住作战!母后,儿臣必须回宫一趟,李怀素……她……她是朕的命!”
他说罢,两指扣在嘴边,一声清脆哨响过后,一匹瘦马不知从哪里,风驰电掣地飞奔出来。他立刻跨上马,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455
孝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中盈上一抹怅忧之色。红姑以为她会发怒,但她没有。
她更多似乎是在担忧。
眼见三侍和明炎初也当即上马,跟了上去,红姑低声道:“老祖宗勿忧,大周是皇上的责任,皇上一定会回来的。誓”
孝安叹了口气,良久,方才出声道:“阿红,哀家不担心他不回来,当年他以为阿萝死了,正是血气方刚最为冲动的年岁,最后还不是回来了?如今他还有什么是不曾经历过的,不管冯素珍发生什么事,哀家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敦”
红姑点头,又有些不解,“那老祖宗还忧虑什么?”
“可是,”孝安苦笑,“他能不能撑下去,哀家却是不知道。早知我便……便事先与他一个承诺,承诺哪怕冯氏留在军中,我亦决不暗中动她。”
“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你根本做不了这保证,她若在,你总是想杀了她的。”
一道声音幽幽接口,孝安一怔,抬头看去却是闻得声响从隔壁营帐走出来的连欣。
“你懂什么!”她刚斥得一句,连欣突然又道:“何况,六哥不让怀素来此,还有顾虑战败的原因,他怕她会跟着他死,我们是皇族,无论生还是死,必须守住这尊严,她不是,没必要赔上xing命。她可以好好活着。母后你也不必自责了,若还有机会,往后对他们多担待便是,不要像bī迫长安哥哥那般,让他不得不làng迹天涯。”
孝安竟生生被她噎住,顿了好一下,都没能说出话来。她眉尖不由得收紧,明明看着这女儿,只觉也是往昔眉眼,稚气未脱,但却又好似突然长大成人,变得陌生。
“滚回营去,你只消管好自己便好!”
她心中愠怒,携了红姑回头便走,见连捷兄弟正要与众臣将入账再议,她把他们叫住,“七王爷,九王爷,到哀家帐中一坐罢,哀家有话要说。”
连捷兄弟转身,有些讶然,但眼里不约而同的,都带着抗拒,与说不清的恨意。
孝安只作并未看见,径自先进了去。
严鞑与慕容定jiāo换了个眼色,前者道:“七爷、九爷先忙,臣等到帐中等候便是。”
连捷略一点头,与连琴进了孝安大帐。
“什么事?”他淡淡发问,语气冷然。
孝安与先帝的死有着莫大关系,只是从前为瞒过权晁与百官,他一直不动声色,如今既已把事qíng全盘摊出,他也没有必要再演戏,而连玉素知连琴脾气,却是在赴祭前夜才把话与连琴挑明,连琴这些天的怨气并非是全装出来的。
但此刻,谁也不必伪装。是憎是恨,都在脸上写个明白。
孝安看着二人,突然挥手让红姑退下。红姑是她心腹,这些年来哪有什么话是不能听的,她这一动作,不仅红姑诧异,连连捷二人也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