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儿明白。”魏无泪一凛,随即又满脸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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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阿萝是六宫之首,素珍的事便jiāo由她手下女官去安排。是以,待素珍收好细软,过来把人领走的是萧司膳。
小陆子哭着要送,素珍不允,郭司珍到底是宫中老人了,和素珍也还没到生死相jiāo的地步,倒是更冷静一些。
浣衣局不比寝宫,环境要差许多,一连三四个院落,都住着浣衣宫女,不下百人。萧司珍把素珍领到其中一个院落。
这边其中一名执事宫女约莫事先已收到通知,就等在院门口,跟随而来看热闹的还有十来个宫女。
萧司膳笑道:“阿祈,这人就jiāo给你了。这位娘娘是曾可与皇后娘娘争一夕长短的,是娘娘旧jiāo了,只是如今忤逆了皇上,被降为宫女,你么,冲着皇后娘娘的脸面看顾着点,但当然了,这该gān什么还gān什么,皇上也是这般吩咐下来。”
那祈女官三十来岁,长相倒是和善,闻言也没说什么,只笑道:“萧大人放心,把人jiāo给奴婢就行。”
萧司膳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素珍一眼,便告辞离去。
祈执事微微一笑,道:“娘娘且跟奴婢走罢,先给你安排住处。”
素珍临走前,郭司珍偷塞了些银子给她,她略一思索,先并未拿出来给这女官,只笑笑点头,道了句“有劳姑姑了”,便随她入内。
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宫女,jiāo换了眼色,随之也跟了进去。
院中四五间厢房。祈执事把素珍带到左首一间,掀帐进去。屋内有七八个宫
L女正在桌前用膳,见状连忙起来,祈执事道:“娘娘,从今开始你便要屈尊在我们此处住下了,喏,那是你的chuáng。”
她指了指最里一张铺子。
这时,有宫女倒抽了口凉气,素珍打量过去,但见那张chuáng上满布灰尘,一张露絮破被,凉席上落了好些黑黑硬硬的东西,似是死蟑螂和些什么虫子秽物。
这人只是看着面容和霭,素珍想起玉妃旧居的qíng景,不由得心笑。娘娘旧jiāo,冲着皇后的脸面……方才萧司膳话说得动听,可一句“能与皇后争一夕长短”,这敢与皇后争还得了!何况还有一句“皇上吩咐下来”。这银子给与不给,都没差别。何况,这银两不多,她得省着点花。
她忍着对那chuáng褥的恶心,颔首道:“谢祈姑姑,素珍初来乍到,日后还有得劳烦。”
那祈执事看她竟不动怒,似有些诧异,随即淡淡道:“娘娘早些歇吧,这浣衣局不比别的地方,重活累活一大堆,明日有的你忙,可就不比从前了。”
“是。”素珍再次点头,又道:“姑姑,奴婢已今非昔日,日后姑姑唤我出阁前名字素珍便可。”
祈执事闻言,看了她一眼方才离去。听到祈执事称呼素珍为“娘娘”,一众宫女明显颇为好奇,都随祈执事出了去,似是打听。
屋中只剩素珍一人。她走到chuáng边。她日子过得不怎么好,小莲子似乎也感觉到,知自己并无撒娇打闹的资本,乖巧许多,不似连玉还在那时,这些日子她竟不呕也不吐,直到看到这张chuáng。她猛地捂住嘴巴,把那种恶闷的感觉狠压下去。
孩子,乖,我们绝不能出任何差池,被人瞧出来!她心道。
这时,宫女们陆续回来,素珍站在chuáng沿,问道:“请问,在这chuáng上睡过的姑娘是不是已故去了。”
众人都是微微一怔,其中有人嘴快,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丫头死于痨疾。”
素珍道:“这是大家吃住之地,若非是故去之人,姑娘们大多爱洁,想来断不会容这脏污。”
“啧啧,果然是当过娘.娘的人,瞧,这想的说的一看就比咱们高。”这时,一个女子排众而出,双手抱.胸,目带嘲讽。
对方容色娇丽,颇有些姿色。
素珍纯粹只想知道,这chuáng是不是真被死人睡过。可是看来祈执事对这众宫女jiāo待了自己来历,甚至还多“jiāo代”了些什么,而本来,对于一个曾得到过妃位如今又落难的人,这些宫女就不免有既嫉妒又幸灾乐祸之意。
她不是包子,但此时,她不能与她们起冲突,多生事端,她遂笑道:“姑娘言重,我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与宫中其他娘娘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