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他咽了咽唾沫,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在前头的端泽,这家伙现在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因为急速脱水,他身上的黑色衣服留下了厚厚一层汗碱,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晏殊青的心控制不住一紧。
或许是因为这个背影太像靳恒,又或许是这个人到底是因为帮他才累成这样,看着不远处这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晏殊青连想都没想,直接转身去了门口的放哨站。
等他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端泽已经走远,他拖着两条灌铅的腿快步追上去,把自己随身的水瓶递了过去,“哝,给你。”
瓶子里是他刚从放哨站灌来的清水,之前因为要参加训练,所以他顺手从宿舍拿了半瓶水,结果却在这荒漠之中派上了大用场,要不是因为这随身的半瓶水,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渴死在路上。
但端泽这家伙今天才刚报道,被罚跑步的时候身上连个行李都没有,更不用说随身带着喝水的瓶子,所以这一路他就是硬抗过来的,即便晏殊青几次要把水给他,他都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跑。
如今他的嘴唇完全爆皮了,脸色也非常糟糕,如果再不及时补充水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头栽倒在地。
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水,他抬起头看了晏殊青一眼,目光冰冷冷的,看不出什么太多qíng绪。
被这样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晏殊青自己都觉得尴尬,“……这水是我刚才去接的,杯子我也里外都刷过了,反正现在跑都跑完了,你就喝一口吧,又毒不死你。”
端泽没有接,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晏殊青越来越难看,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贱得慌,人家都这么嫌弃你了,你还眼巴巴舔着脸往上凑。
“……你要还觉得我在施舍你的话,那你就直接扔了吧。”
说完这话,晏殊青把瓶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走,结果端泽却伸手接过了杯子,沙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在接过杯子的一刹那,他的手无意识握住了晏殊青的手指,炙热的温度一下子凑皮肤里渗了进去,虽然只是一瞬间,两个人的手就分开了,可熨帖在手指的温度却有些明显。
晏殊青愣怔了一下,接着赶紧回过神来,笑笑说,“一瓶水而已,这么客气gān嘛,幸亏你刚才接了,要不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我喝不喝你这瓶水对你很重要吗?”
端泽没有由来的突然冒出一句话,晏殊青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重要我gān嘛还要搭理你?”
端泽拿着晏殊青的杯子,嘴唇碰着杯沿,看了他一眼,沉声“嗯”了一句之后就没再说话,隐隐似乎还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抬起头往嘴里浅浅灌了口水,那副从容沉稳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下午没喝过一口水。
他这反应让气氛顿时又有些冷场,晏殊青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再说什么,抓抓头发继续往前走,旁边的端泽也跟了上来,而他一抬腿,眼里立刻闪过一抹痛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又立刻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但晏殊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没吭声,不动神色的瞥了端泽一眼,此时夜色深沉,视线并不清晰,但在清幽的月色下,他还是看到他每走一步,留下的脚印上透出的一缕暗红。
晏殊青心里一顿,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端泽的步伐,他的右脚明显不敢用力。
他一下停住脚步,转头问道,“你脚受伤了?”
端泽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抬手打了个哈欠,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似乎完全没准备接话。
这时晏殊青才发现他穿的是一双坚硬的黑色军靴,这种鞋子密不透风,如果不是脚上一直在流血,血迹根本不可能从鞋子里渗出来。
所以这家伙到底怎么受的伤?如果是在沙漠里就流了血,这家伙是怎么一直坚持了二十多公里?!
想到这里,晏殊青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转身半躬下腰,拍了拍自己的后背说,“上来,我背你。”
端泽紧紧蹙起眉头,“谁跟你说我脚受伤了?闪开,我还用不着你背。”
说完这话他的脚步更快了,晏殊青一下拽住他的胳膊,一时也有点生气,“都受伤了你还这么死要面子gān什么,你鞋子都往外渗血了,你当我瞎啊?赶紧上来,我背你去医务室,训练官那里完全去打报告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