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的说着什么,他却不yù理会,只看着那双眸依旧清丽的女子。
她说,皇上,小八若有个妹妹就好了。
他笑,小八有个妹妹确实不错,他也喜欢女儿。
但他,夺去了她的命,也夺去了他女儿的命。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叫常不谢的女子,她会笑着喊他上官,她会哭着说放她出宫。她爱他,她恨他,她终于离开了他。
不谢,他轻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宁死都不肯低头。
出去,都出去。他怒吼,心中有伤有苦,常不谢,认个错就这么难,难到需要用命来抵。
愿世间花不谢,叶不落……却原来,芳菲难不谢。
尘烟流年---1
冬日即将过去,夜里也已不是很冷。昏huáng的宫灯下,稀疏立着几个人影,远处还有些冬鸟偶尔鸣叫几声。一众窈窕清影之中有一人掩面垂泣,翦眸含光,着实令人心疼。这人亦不是旁人,却是方才被撵出大殿的庄妃。
一旁,夏海冰只是轻撇了她一眼,又回转过头,双眸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雕花檀门。
里面,皇帝刚泄了一股子脾气。
谁也说不好,这皇帝是怎么了,竟将平日最疼爱的妃子赶出了门外。庄妃向来是最得皇帝的心的,然,也不全是,在她之前,那女子也曾是他最宠爱的。
想到那个女子,夏海冰只觉得心间淡淡的疼了起来。
不谢,不谢……
每每更深露重时分,亦曾有过痛彻心扉。那个女子,为何这般倔qiáng,选择了这样狠绝的方式。果真只是想在皇帝心中留得一分田地吗?
但若人都不在了,谁还会念得那一份qíng呢,更何况,是在那样的悲欢之中。皇帝疼爱芳菲的心思,大可以从太子身上看出来。
但,如今,局势又似乎起了微微的变动。那往日不受宠的睿王,竟能赢得皇帝对太子的一个掌掴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旁边,有宫婢轻声宽慰着庄妃,说来他与庄妃终也是兄妹一场,但他却似乎更护着常妃一些。不仅如此,甚至连夏王,因着常妃的缘故,在他心中亦是及不上睿王的。
“!!!!先行回去安置吧。”他思虑了一会儿,悠悠地开了口。
庄妃微仰起头,眸角泪光闪烁,唇角却含了轻轻的笑。她终究是在宫中生活地久了,夏海冰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一些。
“哥哥也想起故人了吗?”
夏海冰微微一怔,他这妹妹的心思,果真是比那人要细了许多。
不谢嗜武,每每得了闲,总免不了耍弄一番。她的这点喜好,皇帝也是知道的,有时便会遣他与她比试比试。
心底再念及芳菲,终也只能偶尔挑探,不谢终做了那个极得皇帝欢心的人儿,他自是不敢赢的。但不谢每每轻笑,说,夏大人,不必相让。
说这话的时候,皇帝含了笑,似也默许了,即便他真的得了胜,也不予责备了,只悠然看着常妃欣喜的面容。他其实知道,常妃的这句话让皇帝忆起了年轻时与莫存丰、曹昭南的比试,亦是不许相让。
有时,皇帝也会亲自陪她练上一练,但她总是躲开了。他以为她是怕伤着皇帝,但其实不是,她后来说,海冰大哥,他只有高兴的时候才会陪我练武。
皇帝什么时候才会高兴?身在宫廷多年,这点认知总是有的,皇帝只有去往江南回来才会有几日的开怀。常妃总觉得,皇帝对她的宠爱是她偷来的,因此,她宁愿qiáng忍心中的悲欢,笑看沉浮主宰。
江南,因着常妃的缘故,他竟也极不喜爱这个地方。
江南烟雨中,才子佳人常相伴。
听说,皇帝就是在这片烟沙之中遇见了挚爱。但挚爱,谁又说得清究竟是谁,许是宫外的那位,又许是已逝的这位。
他不知道,皇帝便知道吗?
“夏大人,散了吧。”莫存丰苦笑。俗言,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儿不假,主子发了怒,他这做奴才的自是少的了罪受。
夏海冰也不客套,只轻轻问了句,里面是哪位。
莫存丰紧拧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榄,才低低的回道,是菱阁的那位。
菱阁,那是丽妃的寝殿。
夏海冰想了想,又开了口,皇上……如何。
莫存丰眉心皱得更紧,轻撇了一眼一侧的庄妃,压低了嗓音,说:“也不知是何缘故,皇上一腔怒火竟然被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