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太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沈华善给邱盛年使了个颜色,邱盛年便说道:“殿下刚被册立不久,也应该为朝政、为社稷做些事qíng,所公侯大臣都知道,殿下乃是天意所属于,乃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
是了,自己前面还有几位封王的皇兄呢,朝中大臣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太子?这的确是为自己正名的机会,可是,父皇会不会恼怒呢?
直到他衣饰都准备妥当了,出发去紫宸殿之前,他还没有想好究竟该选定上中策哪三策。是稳妥为上呢还是为了谋划自己的势力呢?
这么短的时间,他真的很难想!就算沈华善和邱盛年告诉他什么是上策,他还是犹豫。
而沈华善和邱盛年看见他随内侍离去的身影,心里也颇为踌躇不安,不知道皇上召见太子是所为何事,若是询问撤给事中之事,太子会如何应对呢?
话说太子应诏来到了紫宸殿,先是给长泰帝恭敬地请了安,然后才侍立一旁,等待长泰帝的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张和拘谨。
虽然长泰帝对他极好,但是太子总是记得容贵妃说的那一句话:“君父君父,先是君,然后才是父。皇儿你和皇上相处,定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切不可忘形,免得惹皇上不喜。”
容贵妃这一番话,太子片刻不敢忘,所以太子在紫宸殿的时候,总觉得不如在钟粹宫自在。
长泰帝看到太子这个样子,倒也不以为意,太子年纪不大,会紧张拘谨是自然的,自己当年见到先帝时,也每每紧张得口不成言。可是还不是这样一步步过来了?
想到年轻时候的事,长泰帝的心qíng还是不错的,笑着让太子坐在一旁,然后问道:“你对撤给事中一事有何想法?”
太子听到长泰帝的问话,眼神略微缩了缩。一时不明白长泰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清楚长泰帝此时是喜是怒,不免惴惴不安。
“不必拘谨,心里有什么想法就对父皇说,你知道早朝时候发生的事qíng了吧?”长泰帝问道,不知道沈华善他们会对太子说些什么,会教太子做些什么。
“儿臣知道了。詹事府的官员已经和儿臣说了早朝的事qíng。父皇要撤掉给事中职位,将原来四名给事中另调他处,朝中大臣对此争论不一。儿臣不熟悉给事中职务设置,但儿臣认为父皇这么做,必定有父皇的理由,故而儿臣没有特别的想法。”太子的心神渐渐稳定下来,想起沈华善对他说的话,这样说道。
“那么,你知道太子詹事沈华善反对撤给事中吗?你是怎么想的?”长泰帝显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又再问道。
“儿臣知道这个事qíng。沈大人和邱大人正在和儿臣说这个事qíng,他说给事中一职是为父皇、为社稷着想,是为规劝导正帝王之用,是撤不得的。但是话没有说完,儿臣就接到父皇的宣召了。父皇,这……”太子将沈华善的话说一半藏一半。
他并不敢在长泰帝面前说那上中下三策,他不笨,若是让长泰帝知道自己有培植势力之心,那就麻烦了,说不定父皇对沈华善的怒气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那么,你是觉得父皇的做法对呢?还是赞同沈华善的话呢?”长泰帝又问道。
太子见到长泰帝的脸色并没有不豫,语气也是和缓,知道此刻他的心qíng或许不错,便立刻回答道:“儿臣正为难,无法判断,请父皇训下。”
这几句话,倒是料着长泰帝的心思了。而长泰帝此刻,也是一心想着教导太子了。
长泰帝说道:“父皇之所以要在这个时候撤给事中,就是为了让你能更好地做皇帝,做一个更加自由不受臣下拘束的皇帝。父皇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集权,这也是帝王心术之一。父皇用了四十年,才能在现在把给事中这个职位撤掉,这也是为了大永的江山,不然,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大永皇帝的权力会越来越小。”这是他作为一个帝王的考虑,和臣下的想法,当然不一样。
“你要记得,一个帝王,绝对不能受臣下压制,也绝对不能被臣下左右。反之,你可以左右他们、压制他们,平衡朝中的势力。这样,你才会在这个位置坐得舒服。父皇在位四十一年,到了晚年,才知道,这个位置,父皇一直坐得不舒服,所以父皇要为你扫清障碍,让你坐得舒服。”
想到早年有诸皇子压制,中年有盛王隐患,晚年又受给事中掣肘,长泰帝便觉得周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