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_作者:平仄客(726)

  如今,离七七之期越来越进了,景兴帝心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朝臣的心里,也有心思隐隐浮动,他们都不知道,二王返京,会发生什么事qíng。

  别山山脚之下,悯王上官永平下了马车,看着当年曾经到过的地方,他的心里,是无尽的忧虑。在京兆等待着他的,除了七七祭奠,还有什么?他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他却感觉到有一种危机正在bī近。一想到京兆这里,他就感觉有一种恐惧,颤栗和寒意,似乎从脚底生起,蔓延至心间。虽然是三月chūn暖花开之时,但是他却感到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京兆那两年的囚禁生活,已经彻底将他的心志摧毁了,如今的上官永平,再不是当年那个刚愎自用的三皇子,也不是那个雄心壮志的三皇子,只是一个偏居岷州的悯王,如果不是景兴帝下诏,他必定是终生都不想返回京兆。

  虽然京兆没有战场的硝烟战火,但是对上官永平来说,京兆争权的斗争,要比战场惨烈得多。作为落败者,他只要一想到那段囚禁的时日,他就心有余悸。

  恨不得离京兆越远越好,可是新皇下诏,他必须再次返回这里。

  站在始伏大街里的庸王上官承佑,则是看着往日无比熟悉的二皇子府,心里不知作何想,脸色却是沉凝,眼神平静无波,偶尔,才闪过鹰鹫一样的锐利。

  如今,这里是庸王府了,时隔三年,他终于又返回了京兆。

  在昭通这些年,他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京兆当年的事qíng。从云端跌落地底,只是因为当年在陇南出现了乘云骓,最后那个位置,竟然落到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十二皇弟身上!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意难平。

  如今,十二皇弟成了景兴帝,还下了诏令,让他们返回京兆参加先帝的七七祭奠。个中深意,虽然没有道明,但是上官承佑深知,新皇居心叵测。

  因他知道,站在云端之上睥睨天下,这样的感觉,会多么让人迷醉,也绝对不允许有其余的威胁存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一点,上官承佑想得通透。

  不管京兆这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他都作了充足的准备。

  庸王,这是当年父皇册封的王号。见字思义,是说才能平庸难以继承大统。这个王号,在上官承佑看来,是一种侮rǔ。这一次,他应诏重返京兆,必不会让这个王号再挂在自己的头上!

  上官承佑这样想着,再次看了看庸王府的匾额,大步踏了进去。

  在先帝七七祭奠之前,庸王、悯王两人返回了京兆,这个事qíng,宛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京兆朝局,dàng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庸王和悯王两个人,在略微休整过后,就进宫去了。在这之前,两个人已经往宫中递了觐见请求,也得到了准许。此刻,两个人便跟着内侍,前往紫宸殿拜见景兴帝。

  紫宸殿,是大永历代帝王的居所,景兴帝在登基之后,也应制搬进了这里。紫宸殿的布局摆置,和长泰帝在生之时,差不多。然而紫宸殿的主人,已经换了一个,紫宸殿的内侍首领,也从张盛换成了唐密。

  “拜见皇上……”进入紫宸殿之后,庸王和悯王就按照规矩,给景兴帝行了礼。不管他们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是面上都是恭敬不已。

  “两位皇兄不必多礼……快请起,快请起。来人,赐座!”景兴帝坐在御案后面,见到两个人行了礼,这样说道。

  一旁随伺的唐密,则是搬来了墩子,请两个人坐下——就像当年,长泰帝给他们几个皇子的座位一样,也都是墩子。

  在紫宸殿这里,只有皇上,才有椅子可坐可靠,内侍和宫女们,自然都只能站,只有大臣和皇子们,才能有墩子可坐。

  这是庸王和悯王第一次见到登基之后的景兴帝,这个墩子,也再一次让他们认识到,虽则他们有兄弟之亲,却更有君臣之别。景兴帝虽然称呼他们为“皇兄”,可是他们却不能受,只能守着臣下礼仪。

  是以,他们坐上了墩子,仿佛觉得墩子之上满是尖刺,让人坐不安。可是他们端正着身躯,一副感念皇恩的表qíng。

  见到庸王和悯王坐下,景兴帝关意地问道:“两位皇兄这一路跋涉,想必也是辛苦。倒不用急着进宫,待先帝七七祭奠之后,朕会在重华殿设个家宴,给两年皇兄洗尘接风。当此之际,只能委屈两位皇兄了。”

  “皇上厚意,臣等感念甚深。况且王府中事,还有府中长史在打理。一别多年,如今回到京兆,臣等自然要来拜见皇上,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