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端和博敦两人由家中谋划著,都在年前捐了个三等御前侍卫的缺,等到再御前三四年之後,再由家中筹划,到六部谋个差事。我去年在云贵行军打仗的那一年因为jiāo通不便,所以跟他们二人一直没有联系,现在闲下来了之後想起这两个现在已经生疏了许多的好友,顿时觉得惭愧起来。於是马上寻了他们二人不当值的时候,请他们二人去喝酒赔罪。
他们两个初见我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丝扭捏,直到三杯酒下肚之後才放开了许多。我对他们一直都是以前的态度,他们对我起初有些不自在,等到放开了的时候蕴端才告诉我,原来我刚回京之後他们就想叫我一起去京郊骑马打猎游玩的,只不过我那时刚刚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获得朝廷赏赐无数,全京中的人都往我襄亲王府上凑。他们两个又都只是贝子的爵位,与我差的太多,他们害怕那时候凑上来会惹来一个溜须拍马的坏名声。
他们二人虽然生的富贵,但是心底下跟贾宝玉一样,其实都是有些蔑视权贵的,他们虽然有时也做一些纨!子弟才gān的事qíng,但是从不伤人xing命。更是对自己的身份毫不在意,每日与一些下九流的人物jiāo往也不觉得有如何丢人,所以两人左右一合计,gān脆不来找我,只等著我去找他们二人罢了。
我听了他们两人这一番说辞之後,大笑两声,搂著他们不住的喊“好兄弟。”
博敦更绝,直接将一大海碗的酒仰头喝掉,笑骂道:“我和蕴端两人还商议著,如果你做了亲王得了大富贵之後真的将我们两人忘了,我们两个就准备在哪一天蒙了你黑麻袋,在旮旯里将你痛揍一顿的!还好你小子没在我们等不及的时候就来了!”
在我富贵时攀上来与我认亲的人不少,但是在我最得意时却偏偏不来找我的,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只有这两个人而已。得此好友,我哪有不大笑三声的道理?
在酒楼喝道人家打样,三人还是不尽兴,於是我们gān脆转移到蕴端自己的产业,八大胡同里面的一家花楼去喝酒。各自将自己的小厮打发回去给府里报信,我们三人勾肩搭背,在快打更的时候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边走还一边唱著这个年代的军歌:
“谕尔兵,仔细听:为子当尽孝,为臣当尽忠;朝廷出利借国债,不惜重饷来养兵。一兵吃穿百十两,六品官俸一般同;如再不为国出力,天地鬼神必不容……你若常记此等语,必然就把头目升;如果全然不经意,轻打重杀不容qíng。”
我们三人勾肩搭背走走唱唱,唱唱停停,撞到行人无数。不过别人见我们衣著打扮,多半是不敢上来闹事的。如果有那些遭了殃的小贩们追上来讨要赔偿,我们就从怀中掏掏,掏出个银luǒ子金luǒ子抛过去,如此一来,更是没人敢招惹了。
等到了八大胡同里面的一等jì院庆元chūn的时候,我们三人的酒都差不多醒了。蕴端带著我们进了一处雅阁叫做红袖招的,还叫人搬来了几坛好酒筹备一桌上好的酒席,又叫了今晚所有闲著的花魁清官人们,一起来给我们三个兄弟作陪。
因为大家刚刚才畅饮过,现在也没多少喝酒的心思了。蕴端和博敦在那边让几个jīng通琵琶古筝的花魁弹著小曲儿,自己也合了拍子跟著唱。我自己则坐在镂空的窗帷边,身边倚著个面貌柔美的清官人,执著茶杯浅浅的喝茶。
看了窗外的景色一会儿,我放下茶杯,刚要跟他们凑在一块儿热闹去,一个无意间,居然在远处的大街上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人!
第二十九章青楼上
福临穿著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手中握著一把白玉扇子,正站在八大胡同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上,略有些踟蹰的站立著,像是拿不准到底是去哪一家花楼。吴良辅穿著一身下仆的服饰站在他身边,此刻正附耳过去,也不知道在跟福临说戏什麽。
我微微挑眉,心中对福临来到这花街既有些不耐又有些疑惑。是谁给了吴良辅这麽大的胆子,敢让他带著当今的皇上逛青楼来的?这个太监,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福临的长相遗传了孝庄太後的明豔,但是脸型却像极了先皇皇太极的端方的脸庞。原本他年纪还轻的时候身体有些微胖,遗传自他娘前的狭长的眼眸完全看不出来水亮的风采来,我在御书房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小皇帝长的还算是可爱,浑身上下都圆嘟嘟的,就是老爱板著一张脸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