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潇淡淡地说:“夫人,你累了,先歇吧,记得再想想为夫的话。”转身踱出了房门。
杜小曼再冲他的背影翻个白眼,沐浴就寝。
躺到chuáng上,她却睡不着。白天在马车里太无聊了,只是吃和睡,早就睡饱了。翻来覆去到半夜,心里越来越躁,索xing一骨碌爬起身,对着chuáng边的四根人柱说:“掌灯。”
穿蝶拿火石点燃了蜡烛,杜小曼直着眼睛问:“我睡不着,这里有什么可以娱乐的东西?”
系香软声问:“郡主想下棋、作画、还是……”
杜小曼说:“随便给我找一样什么乐器来吧。”
四个丫鬟在灯下jiāo换了一个暧昧的眼色,系香福了福身:“好,郡主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一刻钟之后,系香回来了,果然抱来了一样乐器。
系香把那长方形的东西放在桌上,掀开盖布,杜小曼大喜,是一把琴。她立刻拉椅子坐到桌边,两爪按到琴弦上,用力拨挠起来。
铮铮铮,铛铛铛——魔音刺破夜空,杜小曼一边恶狠狠地挠,一边邪恶地瞟看着系香四人扭曲痛苦的表qíng。
呕死你们!冤枉老娘,说我是邪教,还让慕渣男天天来膈应我,好!我睡不着,就让你们统统不得安生!
她清清喉咙,和着铮铮琴声,开始唱:“弹棉花呀,弹棉花——旧棉花弹成新棉花——旧棉花不弹还是旧棉花——啊啊啊——弹棉花呀,弹棉花……”
歌声与琴声jiāo汇,嘹亮地回dàng在夜空。马厩里的马匹打了几个喷嚏,不安地躁动。
半个钟头后,杜小曼停下音乐,端茶润了润喉咙,问四个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丫鬟:“我唱得好听么?”
系香敬业地笑着说:“好听,郡主的曲子好别致啊,不知是在哪里学到的?有些晚了,明天还要赶路,郡主早些休息吧。”
杜小曼慢条斯理地说:“不急不急,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qíng绪,特别想唱歌。可能因为月色太美了吧。”
她一脸深沉地看着窗纸,正因为窗户合着,她不知道,其实今晚是yīn天。
系香再问:“郡主的这支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杜小曼用手缓缓抚摸着琴身:“这首歌,叫做月下弹棉,抒发了一种,期待的qíng怀。”
系香的双眼在灯下亮了亮:“期待?”
杜小曼深沉地缄默。
系香再试探着问:“郡主,还想再唱么?”
杜小曼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今天真是,心绪混杂啊……那就,再唱一首吧。”她看看那架琴,“只是,这首歌会更激烈一点,不能用这件乐器了。你们去给我找根棍子来吧。不用太粗,用jī毛掸子代替也行。”
系香等人又jiāo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穿蝶奔了出去,不多久,真的找来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木棍。杜小曼从盆架上取下脸盆,倒扣在桌上,用棍子敲打两下,试了试音,用力击打盆底,清唱了一支劲歌。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饭要粒粒分开!饭要裹着蛋!嘿,蛋炒饭……”
在距离这个房间两道回廊的静室内,坐着三个睡不着的男人。
慕云潇揉着眉心,喃喃道:“弹棉花……蛋炒饭……这定然是一种暗语。月圣门的余孽也许就在附近,宁相,万不可松懈。”
宁景徽缓缓地道:“王爷,你当初不该那么对待唐郡主。”
慕云潇目光涣散:“是,本王是应该对她好一点。当初她刚进门时,只是有些郡主的傲气,却不曾想越来越癫狂,时至今日……是不是月圣门有什么药物,能够乱了人的神智?”
宁景徽垂下眼帘,看杯中的茶水:“我觉得,并非如此。”
秦羽言听着窗外的歌声,一言不发。
终于,杜小曼敲得手酸了,也唱累了,停下来喝水准备睡觉,敲门声响起,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房内,把一盏小盅放到杜小曼面前。
是炖好的雪蛤梨羹,杜小曼拿起银匙,挑了一勺尝了尝,绵香甜软,不热不冷,恰到好处。
杜小曼很受用地把梨羹喝了,爬回chuáng上睡觉。
灯烛刚熄,浓重的夜中忽然响起清幽的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