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风采,不太像名儒,比较像名厨啊。
蒲姓老者往chuáng上看了一眼,转头向另一名老者道:“乔翁,你诓我,怎得不说是个女子?女人老夫不治。”回头就要走。
杜小曼心里咯噔一下。这闻道书院是蔑视妇女基地是吧?什么都搞xing别歧视。她心头火起,但这时候身在闻道书院屋檐下,要求蒲老者救命,不能qiáng硬,就恳求道:“蒲先生,我妹妹真的伤得很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破例一次。”
对比之下,乔姓老者倒显露出了人qíng味,他拦住蒲姓老者道:“蒲翁,刚刚进来时,我见那位姑娘真的伤得挺重,再不治恐怕就晚了。一时半会儿,除你之外,寻不到别的大夫。你就真的见死不救?万事皆要变通,才是中庸之理。”
时阑亦帮着求qíng,蒲姓老者终于松口道:“并非老夫不想救,这女子伤在了肩处,血流得不多,应是伤她之物还留在皮ròu里吧,老夫医她,有些于理不合了。”
杜小曼反应了一下,才悟到,要把孤于箬儿肩头的箭拔出来,必须脱掉她的衣服。在这个男大夫帮女人诊脉,女人都要坐到屏风纱帐等遮蔽物后,只伸出一只手,或者gān脆悬丝诊脉的保守年代,确实……
她道:“先生,只要您肯救,请放心,我有办法。”转头问乔老者,“你这里还有gān净chuáng单么?”
乔老者立刻着人取来一块gān净chuáng单,杜小曼用它把孤于箬儿从头到脚盖住,只在肩膀那里剪了个dòng,道:“蒲先生,您看这样……”
耽搁了这么久,孤于箬儿的气息很微弱,蒲先生看了看杜小曼急红了的眼,勉qiáng点点头:“好罢。待老夫去取药箱。你们烧壶热水,备上gān净的盆巾。”
杜小曼大喜,忙不迭地道谢。片刻后,需要的物品送来,杜小曼和时阑用沸水和烧酒把盆和手巾烫过。
蒲先生取来医箱,套上一件罩衫,先用酒和热水净了手,再取出一把银剪,在火上烤过,剪开孤于箬儿伤处的衣服,因路途颠簸,箭一直在ròu中,伤口又有磨损,皮ròu外翻,不忍卒睹。
蒲先生道:“箭上恐怕有倒钩,老夫只能切肤取箭。”吩咐杜小曼从医箱中取出了一个青玉小瓶,把瓶中的药剂倒进孤于箬儿口中几滴,再滴于伤处,又让杜小曼再找出一个白瓷蓝塞的小瓶,把里面一些淡huáng色的粉末洒在伤处。
杜小曼想,这大概就是古代手术的消毒措施了。蒲先生拿起一把小巧的银刀,一根银挑,一把小镊,亦在火上烧了一下,再洒上烧酒,又在一瓶药水中浸过,执刀割开伤处。
孤于箬儿模糊地痛呼,箭头终于取了出来,杜小曼松了一口气,蒲先生看了看箭头,欣慰地道:“幸好无毒。”倒上伤药止住伤口的血,让杜小曼按着,又道,“你仔细瞧着,我教你如何包扎。换药与包扎,老夫做不得,都要你来了。”
杜小曼连连点头,蒲先生遂取了一条长布,拿乔老者做模特,向她演示了一遍如何缠裹包扎,以及上药的要领。杜小曼一一记下,蒲先生、乔老者和时阑都退出了房间,杜小曼掀开孤于箬儿身上的盖布,按照蒲先生的步骤净了手,战战兢兢地替孤于箬儿包扎。
她第一次实践,包得实在不算好,还好孤于箬儿一直都在昏睡,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蒲先生喂她喝的是麻药,仍在起作用。
完工之后,杜小曼有点腿软,她再盖上盖布,蒲先生又进了屋中,看了看裹好的伤处,勉qiáng点点头:“尚好。”转身向杜小曼道,“把手伸出来,老夫看一看脉。”
杜小曼赶紧去盖布下找孤于箬儿的手,蒲先生道:“不是她,是你。”
杜小曼愣怔了一下,茫茫然按照蒲先生的示意坐到桌边,伸出右手,蒲先生替她搭了搭脉,道:“风寒,发热。”
杜小曼道:“不会吧,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时阑无奈地道:“表妹,你看不见你现在的脸,脸huáng唇紫眼赤,和鬼不差什么了。”
蒲老者写了张纸条,递给时阑道:“药材院中都备得有,待老夫配了拿来,按份煎熬便可。”
时阑接过,乔老者又道:“空厢房已收拾下了,这位姑娘立刻便能过去休息,只是另一位姑娘暂时不宜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