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大怒:“你才半吊子!”
小伙计又抖了一下:“大姐,算我说错了话,要不给你凑个整儿,别和我计较?”
杜小曼咬咬牙,这么磨嘴皮子下去不是办法,进了当铺,东西不值钱,硬声道:“八两银子,再加上一百文散钱,我求个吉利,不能再少了。”
那小伙计仍是百般耍赖,最终五两六十钱成jiāo。
出了当铺,杜小曼用身上穿的衣服到旧衣铺换了一套旧布衣,换了装备再走到街上,暮色已浓,路上来往的贫家女子与她打扮相近,顿时有了种融入社会的安全感。
她找了个小摊,要了一碗面吃,刚吞下一口面汤,蓦然看见对面的奢华酒楼门口,几个小伙计弯着腰,恭送谢少主出门。
杜小曼抱着面碗,不自觉地往下缩了一点。但谢况弈根本没往这个方向看,翻身上马,洒脱离去。飞扬的尘土让杜小曼反省自己多么的自作多qíng。
吃饱后,她在大街上遛跶,人来人往,她却觉得天地很空旷,有种人生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感觉。
但除此之外,不知为什么,心里另有些空得慌。以前出逃也罢,做买卖也罢,逃亡也罢,目标都很清晰。现在竟好像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果然是依靠别人成习惯了,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了?不行,不能这样!
杜小曼寻了家小客栈,要了间房住下,顺便思考一下去路。
按照眼下这个qíng况,找一个隐蔽的所在,低调地过活才是正道。
朝政yīn谋,天下大事都跟她没关系。她只要自己过好就行!
于是思来想去,她又重拾了老念头,先隐蔽起来,慢慢往边境挪移……
但,今时不同往日,兜里只有一点点钱,跟以前不差钱的时候不能比。
只能一路慢慢打工慢慢挪移了。
杜小曼熄了灯,躺到chuáng上,qiáng制xing地把一个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念头删除掉——
秦兰璪和宁景徽到底怎么样了?
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朝廷、月圣门都不肯放过唐晋媗,吸收一个郡主做教徒对月圣门这么重要?
跟我没关系!
秦兰璪一个王爷,统御月圣门这么个怨妇组织就为了给天下的女人讨公道?
显然不是。
政治手段。
不想当皇帝的王爷不是合格的王爷。
明朝可以有朱棣,杀了侄子建文帝,夺位为帝,为什么这个时空不可以有个秦影帝?
秦兰璪不像燕王朱棣,有封地,有兵权,他两爪空空,一无所有,只能走不一般的路线。
而月圣门想要变成天下第一教,需要一个靠山。选择裕王这样一个圣爷,别人用惯xing思维怎么也想不到。安全、可靠、有前途。
秦兰璪对外装成làng子,后宫三千,其实都是月圣门的jīng英。很多地方官吏,都被策反,应该朝廷里也有不少吧。绿琉是月圣门的小gān部。只有绿琉?只有唐晋媗身边有月圣门的人?
不幸的婚姻肯定不止一例,那么,贵族女子里有多少是月圣门的成员呢?显贵皇亲的府邸里,又有多少月圣门的耳目?
月圣门这个组织就像水一样,无声无息,顺着每一条fèng隙,扩散,蔓延……
明察秋毫的宁景徽发现了不对劲,这才亲自微服查证。
唉,想这么多gān吗?跟我没关系!
影帝真能赢么?
别苑里的那一幕……那新鲜的血腥味……
如果影帝输了……
跟我没关系!
杜小曼再翻个身,狠狠把眼闭得更紧。树影葱茏,倒映窗纸。
第二天早上,杜小曼去结算房费,发现自己被宰了一刀。
住店的时候没细问,掌柜的说还有空房,给她开了一间,她就住了。没想到这间房要二百文一晚,还不包早晚餐。掏了房钱后,她心顿时隐隐作痛,去小摊喝了五文钱一碗的豆腐脑才平复下来。
她在摊子上打听了一下,这座小城也有私驿,但都只通附近的城镇。杜小曼一时也闹不清楚这地方到底在地图的哪个方位,距离沿海近还是内陆边境近。到了私驿中观察,背着包袱做生意人打扮的大都是往一个叫临德的地方去,想来那是个大城,起码商贸繁华。她就也爬上了去临德的车。
上车前,杜小曼还暗暗打量了四周,没有谢少主或白麓山庄的人出现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