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面不改色地道:“谢少主难道没有听说过,成熟其实并不是指年纪,而是指心态和阅历。有的时候,人一个月的经历,就可能抵得上普通人的十年。”她将视线转向空旷的远方,“我现在的心态,就和落山的夕阳一样,日暮huáng昏,有一种已经过了几十年的沧桑……”
凉风,苍茫的水面,寂静的四周,真的霍然有了一种沧桑的气氛。
谢况弈面色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螃蟹。”
杜小曼从气氛中回过神来:“嗯?”向手中的螃蟹看去,螃蟹的腿仍在拼命地舞动,一只大钳子正夹着她胸前的……一绺头发……
绿琉和碧璃急忙扑过来,一个帮忙按住螃蟹,另一个企图将杜小曼的头发从蟹钳中拉出来。三个人六只手反而越弄越乱,螃蟹紧紧地钳住那绺头发不松手,绿琉的手一滑,螃蟹脱出了掌控,钳着杜小曼的头发,啪地dàng向她胸前,杜小曼赶忙弯腰,螃蟹动身体在半空中dàng,谢况弈哈哈大笑。
杜小曼脸发热,正手忙脚乱时,谢况弈伸手捞住杜小曼的那绺头发,另一只手在蟹钳上一弹,螃蟹钳子松开,啪嗒掉在地上,差点掉上杜小曼脚面,杜小曼立刻向后跳了一步,悻悻地对一脸嘲笑的谢况弈道句多谢。
谢况弈笑着道:“老夫人,抓螃蟹这种事qíng,你还需多多历练才是。”
中午,白麓山庄的丫鬟给杜小曼送菜,将一个白瓷盘摆到桌子正中,盘子里没有别的配菜,只有一只被蒸成红色的螃蟹孤零零地卧在中央。
丫鬟道:“这道菜是少主特别吩咐厨房为杜姑娘准备的。少主说杜姑娘一定会喜欢。”
杜小曼毫不淑女地伸手抓起螃蟹,狠狠掰开蟹壳,倒进酱醋,冷笑道:“请转告你们少主,我非常喜欢!”
一笑之间,露出森森白牙。咬——
傍晚,她又在甲板上碰见谢况弈。谢况弈向杜小曼道:“中午的饭菜可还对胃口?”
杜小曼道:“嗯,还好吧。”
谢况弈仔细看了看她,笑道:“你的脾气比我想象中的好。”
杜小曼道:“其实中午挺生气的,但是想一想,前天我气了你,今天你气了我,算是扯平了,谁也不算输谁也不算赢。再说大侠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嘛。就这样算喽。”
谢况弈瞧着她,忽然舒展两道剑眉,灿烂一笑。
杜小曼也对着他笑,这下算是相对一笑泯恩仇了吧。
果然是泯了恩仇,晚上,白麓山庄的丫鬟在少主的差遣下向杜小曼房中跑了N趟,询问chuáng睡不睡得惯,枕头软硬高低合不合适,晚饭爱什么口味,要不要再送些玩意儿来消遣。跑得杜小曼都有些诚惶诚恐,碧璃和绿琉更是连声道谢。
绿琉道:“这位谢少庄主真是位侠义心肠的好人。”杜小曼抱着茶杯点头。茶杯里是谢少主命人新送来的茶叶泡出的新茶。
茶喝多了的下场就是……晚上睡不着。
夜近三更,蜡烛昏huáng,杜小曼神采奕奕地在舱房中寂寞徘徊,想找东西来消遣一下都找不到。下棋,不会。看书,字认不清。那么……杜小曼的目光飘向桌上的那架瑶琴,古代的美女,都会在寂寞的时候抚琴一曲,优雅高贵。这架瑶琴摆在桌上,杜小曼心中早就痒痒的,终于忍不住坐到桌边,将前爪伸向琴身。
铮……铮铮——铛……铛铛——
绿琉和碧璃面色僵硬,杜小曼嘿嘿笑了一声缩回手:“我,我在试音,哈哈。”
第二天,甲板上,谢况弈眉头紧皱,面带倦意:“敢问你昨天半夜在房中弹棉花吗?”
杜小曼吸了吸气道:“是我新创的曲子,叫棉花曲,不过曲风比较特别,平常人欣赏不了。”
谢况弈面无表qíng地看了看她。
船在第三天下午,终于靠了岸。
大船上居然装着预备用的马和车,在岸上分好马匹套上车,杜小曼又换了男装。谢况弈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目光颇为不屑。杜小曼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穿行动起来方便一点。”刷地展开折扇,“难道谢少主你怕我扮的太风度翩翩抢了你的风头?”
谢少主从牙fèng中哧地一笑。
马车行到傍晚,到了一座小城池渊城内,谢况弈提前以命人先策马到城内,将最好的客栈包下来。杜小曼进入客栈,却见一个白麓山庄的弟子躬身向谢况弈道:“少主,上房中几个人不愿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