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况弈硬声道:“别说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杜小曼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看到了,谢况弈虽然这么说,抱着箬儿的手臂却丝毫不敢动。
孤于箬儿如玉琢的脸庞已变成惨灰,肩上的伤流出的血是黑色。
半天空中,云玳“啊”了一声,鹤白使俯视下方,温声道:“她居然是走上了这个结局?”
云玳一阵心塞,连声也不想出。
别啊,不能这么快就真的结局了啊!你努力过那么多,不要放弃!
紫薇园内,棋盘上,忽白忽黑流转着光芒的棋子们,颜色渐渐不再迅速变幻,而是像要固定为一色。
北岳帝君饶有兴趣地转动指间棋子。
“玄女,似乎你我无需再落子了。”
九天玄女微微颔首:“就让这棋局自己下完吧。”
孤于箬儿将脸埋向谢况弈的肩侧:“弈哥哥……其实……这样挺好的……我一直在害怕……你知道了我家的事……哥哥的事……就不会再理我了……如果……我不姓孤于多好……真的每月有几天不能做女人……我也愿意……要是,我不是这样的人……”
卫棠向某个方向微微侧首,喉结动了动:“少主……”
谢况弈失去了颜色与表qíng的脸没有任何变化,声音涩而哑:“官兵快来了,今天,因为箬儿,我放过此人。”
肖婵怔了一下,吃力地回身,扶起孤于箬。
谢况弈再出声:“卫棠,你带人离开。”
这次是卫棠一愣,一瞥杜小曼:“少主,属下护送你们一起走。”
谢况弈道:“一起走,谁都走不了。”
杜小曼涩然张口:“我……”
谢况弈凌厉的目光猛地扎向她:“你还嫌拖出的事和拖害的人不够多?”
杜小曼迎着谢况弈冷如兵刃的眼神,发不出声音。
卫棠道:“少主和孤于姑娘,由属下来断后。”
谢况弈道:“你断后,拖不住他们。别再废话。”
卫棠垂首,谢况弈将怀中的孤于箬儿轻轻缓缓放进他双臂中。一匹马拖着一辆车自远处奔来。
杜小曼走向谢况弈:“谢……”
谢况弈又打断她的话:“休再废话。卫棠会带你离开。你的话我不想再听,你我也不想再看到。不管你是何身份,我承诺过救你,便会守诺办到。这是最后一次。”
“嗯,我知道。”杜小曼望着他。
谢况弈,唯一拥有纯粹之心的谢况弈。一直在帮她的谢况弈。
“真的,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谢况弈注视着卫棠臂弯中的孤于箬儿,看也没再看她,表qíng忽然一滞。
轰隆——
白光未尽时,谢况弈gān脆利落地倒地。
杜小曼收手,后退一步,看向神色大变的卫棠。
“快带着你们少主和箬儿走。相信你也不想再让他们和我有任何gān系了。”
卫棠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gān脆地将孤于箬儿放上马车,再架起谢况弈,放进车厢。
杜小曼又喂了一声,一指树下:“那位大爷xué道被封住了,怎么解?”
卫棠手腕一翻,一颗小石子击中一直僵挺在树下,成为被遗忘人ròu布景的大爷胸前,翻身上马。
马车得得,奔向树林深处。
杜小曼深吸一口气,迅速跑到月圣门女子们的尸首边,翻找了一下她们的袖袋和腰间小袋,翻出了几个竹筒。
她按照记忆中的方式,将竹筒上的棉线一拉,筒内的火石迸出火花,点燃捻子,咻——一枚响弹直蹿入云。
她向卫棠的马车离开的方位跑了几步,放出一响,再往肖婵带着孤于箬离开的方向跑了几步,放出一响,走到树下,一把拎住已默默坐起的某大爷领口,扯下他的假发脸皮胡须,拔出雪亮的小匕首,架上他颈旁。
“裕王殿下,卸个妆吧,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啊,是不是该改称皇帝陛下了?”
秦大爷缓缓站起身,盯着她,双眼幽幽,杜小曼手跟着抬起,威胁地将刀刃再往他皮肤上一贴。
“老实点。这把匕首chuī毛可断,我不能保证不会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