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债_作者:大风刮过(15)

2016-09-30 大风刮过

  本仙君将涎笑一收,一本正经道,“你应了我,然后天兵骤降,将你我拿回天庭。玉帝对清君定会开恩,关一关降一降,顶多降做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元君。宋珧轻则在诛仙台上喀啦一声,重则喀啦后再落道天闪,彻底gān净。”

  衡文抬手将我撞回枕上,道:“你晓得其中利害,与天枢两相对时便记着分寸,设劫的反入了劫,下场是什么你想得出。到时候我也未必保得了你。”

  原来是怕本仙君渡了几口气和天枢渡出了qíng。我打个哈欠道,“你放心罢,我在凡间的时候算名的就说我命犯孤鸾,是个百世无妻的命,投胎一百回也没谁会看上我。我和你说过没,我上天庭之前……”

  衡文口齿含混道:“嗯,说过数遍了……”翻了个身,沉寂无声。本仙君皱眉道,“你还没听完,怎么知道我要说哪桩事,张口就道听过数遍了。”忒不给兄弟面子。

  衡文应也不应一声,看qíng形是--

  睡着了。

  本仙君无奈叹气,翻身向内。

  那件事qíng,我兴许确实,说给他听过。

  本仙君飞升成仙前在尘世的那几年经历的糊涂事,恐怕都和衡文絮叨过一遍或数遍。但那件事本仙君认为仍值得一说,确实有道理在。

  第十章

  因为那件事是本仙君从人到仙的几千个年头中,唯一能和“qíng”字沾上边的事。

  我做凡人时唯一一次倾心恋慕。

  本仙君那时候少年正意气,整日在市面上冶游玩乐,自以为风流。某日在长安街头蓦然回首间,见一佳人倚栏而立。只这一眼,她就成了我命中的劫数。

  她是青楼的歌jì,绫罗十匹换她清歌一曲,huáng金百两才能与她一夜chūn宵。我豪掷千金,轻换佳夜,不肯让她委屈在chuáng上与我假意鸳鸯,夜夜闲话闲坐,想尽办法讨她欢心,只为了让她心甘qíng愿地跟我说句喜欢。

  结果,她没爱上我,反而瞧上了一个穷酸秀才。

  她将我送她的珠宝首饰,古玩玉器,名砚宝琴一一变卖,供那穷酸赁屋读书,上下打点,参赴科举。结果穷酸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一顶粉轿将她抬进府内,二人终成眷属,她成了他人妇。街头坊间,多了一段可传千古的佳话。

  我就是那佳话中做帮衬的冤大头。

  qíng关惨败,本仙君那时的颓废可想而知。我白日酗酒,夜晚吟诗。伤chūn的小李,悲秋的韦庄,十年一梦醉扬州的小杜,凄诗凉词,首首皆能倒背。从旧年重阳伤qíng到来年端午,她去庙中烧香,我在大殿中将她拦住,问她那秀才究竟比我qiáng在哪里,我待她一片深qíng,她却倾心于一个秀才。

  她向我道,公子口口声声说qíng,其实并不懂什么是qíng,自以为倾心就是一掷千金,恋慕就是赠奴宝琴香扇,玉镯金钗。相公当日虽穷,却能与奴以心换心。公子是豪门少爷,恐怕连路边的馄饨面都没吃过,误把意气当真qíng,岂能明白两qíng相悦时,彼时你中已是我的道理。

  我黯然出寺,踯躅街首。一年多的相思苦伤qíng愁,竟被她说成一时发热,一文不值。

  我在街上看身侧烟雾缭绕,难道只因为我没吃过馄饨面,我的qíng就不叫qíng?

  我颓然踱到烟雾缭绕处,矮桌前拖过一张小凳,坐下黯然道:“老板,来碗馄饨面。”

  喝下那碗面汤后,我成了宋珧仙。

  衡文假惺惺地宽慰我道:“命,这就是天命。天命不可违也。”

  是了,衡文曾如此奚落过本仙君,这桩事我确实对他说过。

  那时本仙君长叹道:“天命让我孤鸾星高照。”衡文躺在莲池畔的青石上,闭着眼道,“否,否,是天命让你做神仙。”

  如此一想,如今我陪天枢南明唱的这出戏,从大面上来看,与本仙君当年的qíng史,竟有一两分相似。

  李思明看上了慕若言,慕若言与单晟凌两qíng相悦。李思明将慕若言捆在身边,要用尽手段,无qíng折磨,棒打鸳鸯,虽然玉帝不会给南明天枢安排什么好下场,但慕若言与单晟凌从头到尾依然两qíng相悦,不动不摇。

  敢qíng本仙君其实还是个帮衬的冤大头。

  难道本仙君就是在这种戏中,做这种角儿的命?!

  玉帝个缺德老儿!!

  本仙君积怨沉睡,竟梦到南明帝君带着一顶粉红小轿,身披铠甲,在东郡王府门前横刀而立,让我还他天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