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把剑扔得老远,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古代的医术不好,要是感染的话就麻烦了。倚着刚才那个人靠的战车坐下,我捂住伤口等待“救援”。
这是一辆木质的马车,四周有半人高的栏杆,前面是两匹黑色的战马。我坐在角落里,车上还有其它的伤兵,战车吱呀吱呀地朝前驶去。
从我一上车,周围的人就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是因为我那一头耀眼的咖啡色短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种说法,但当大家都习惯性地留着长发时,我这样就显得十分特立独行了。
我只能闭着眼睛假寐,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新鲜感总是一闪而逝的东西,他们不再关注我,而是漫无目的地闲聊起来,我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们并不相互认识,但是男人之间总是随便扯出个话题便很快就能熟络起来的。
“兄弟是哪个营的呀?”
“俺是王将军手下的。”
“王将军?兄弟是御前军!真是让人好生羡慕啊。”
“唉,有啥好羡慕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气,那叫一个喜怒无常。营里的兄弟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深怕出点差错,丢了性命。”
我蓦地睁开眼睛,陛下?他是在说即墨辰吗?
“说的也是,御前军虽是个光鲜的差事,但这样小心翼翼地过活还不如我们这些步兵营的自在快活呢。话说自从邶城之战以后,陛下的暴戾真是变本加厉了,连年征战不说,对待归降的天狼兵民也忒残酷了些,竟然全部贬为奴籍。”
“我觉得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陛下竟然立一名男宠为后,而且那个人还已经死了。虽说那个人在邶城之战中有卓越的功绩,但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呀。不过,谁又能够左右陛下的决定呢?”
“诶,你们可得小声点,在御前军里这可是禁忌话题。”
“兄弟别担心,咱们口紧着呢,不会传到上面去的。其实立谁为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虽说这些年一直对天狼用兵,但国内富庶稳定,咱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是啊,陛下虽然暴戾,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封后,他们的话正好印证了那些出现在水中的幻景,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妄为的事来。不过,连年征战?距离邶城之战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吗?那么现在是晟睿几年了?
“晟睿十四年呗。”
当那个有点黑瘦的步兵营的士兵说出这句回答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愣住是因为我居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而我愣住是因为没想到只是转瞬之间就已经过去八年了。
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怕是已经物是人非了吧。战车就这样摇晃着朝宸军的驻地驶去,夕阳的余晖落在这片草原上,空旷而荒凉,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宸军现在驻扎的地方叫古漠,属于天狼的中部,即墨辰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战争,对天狼实行铁血政策,从陵兰山脉往东至勾行,往西至墨逸,往北至古漠都是宸国的势力范围。除了吞并勾行、墨逸两个小国,天狼国的半壁江山已经划入宸国的版图。
他是有野心的君王,我一直都知道。
宸国的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腰牌,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和编号,用于证实身份和军队管理。
我从腰间取下那块腰牌递给放哨的士兵检查,却无意中瞟到那上面的字,李二狗。我的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穿越没有得到如此狗血的名字,于是第二次便得到了。
李二狗是前锋营的,因为在这次战争中死伤很大,所以这个营剩下的人都要被整编到其它营里。在念到李二狗的名字时,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认识李二狗的,于是才大声地答了一声“到”。
我被整编到步兵营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便去后勤那里领了生活用具才往自己住的营帐走去。
路上有个黑黑瘦瘦瘸着腿的大兵朝我憨厚地笑,我疑惑地看着他。
“小兄弟不记得我了,我们刚才不是坐一辆战车回来的吗?”
是那个回答我问题的士兵,于是我朝他友善地笑了笑。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
“步兵营。”
“这么巧,我正好也是步兵营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 我朝他点点头,顺势拿过他手上的东西,他回我一个感激的笑,是那种很干净纯粹的笑容。
“我叫大勇,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呐?”
……
“李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