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却先於意识做出反应,收紧了臂弯。
“轻点!”尉迟睿轻轻按著他的胳膊,“别把孩子捂坏了。”
对了,小榆钱儿!
庄净榆一下清醒过来,小家夥好端端的在他怀里,没丢。小身子上也有了些温度,呼吸是微弱了些,但还是很平稳的,他这才放下心来。
“要坐起来麽?你晕了有大半个时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尉迟睿此刻的表情居然显得很温柔。
庄净榆点了点头,尉迟睿才扶著他坐了起来,递上几个软枕给他舒服地靠著。
四下打量,还是在小榆钱儿的屋里,只是之前那些乱哄哄的人都被遣散了。
“药该煎好了,我再去请罗大夫来?”青苔轻言细语的问,见尉迟睿点了点头,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小榆钱儿没事吧?”庄净榆一开口,便听到自己生涩而暗哑的声音。
尉迟睿从白雨手中接过茶水递给他,“已经没事了,只不过又得大病上一场了。你可也把我吓坏了,就那麽突然的喷了口血晕了过去。”
他伸手想抚上庄净榆的脸,却被躲开了,只得讪讪的缩回手,“还死死抱著小榆钱儿就是不撒手,连给你换衣裳都换不了。”
“咳咳!”门口突然响起几声清咳。
尉迟睿不悦的微微皱眉,“进来吧,你还知道客气啊!”
喷火龙不发火的时候,笑得就象尊弥勒佛,“醒啦?”罗怀仁大刺刺地在床边坐下,“让我把把脉。”
他说话没个正形,把脉时却难得的严肃,“没什麽事了,刚才那是急火攻心,血不归经,不妨事的。把药喝上两副,好好歇歇便罢。对了,净榆你这三年都干什麽去了?”
问得庄净榆一愣,“我一直呆在山上,除了练功便是抄写佛经。”
“难怪!抄写佛经好啊,平心静气。”罗怀仁释然笑道,“你走时肝气郁结,心火太盛,我还一直担心你能不能恢复得过来,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再……”
“那我儿子呢?”尉迟睿赶紧打断了他的话。
罗怀仁会意,迅速改口道,“小榆钱儿还真有些费事。”
“怎麽?”庄净榆又紧张起来。
“小榆钱儿是胎里带来的弱,怀他时就没调养好。”罗怀仁说著,还白了他俩一眼,“生下来以後大病小病都没断过,我是费尽苦心,好不容易才把这孩子拉扯这麽大。”
啥叫你拉扯这麽大?我儿子不是我养大的麽?尉迟睿听著这话不对味儿,可这时也不敢得罪大夫,只能听他自吹自擂。
“要是我今儿不在,那孩子的小命就算交待了!到时,你俩就悔去吧!”
庄净榆心中自责不已,绞著手指都发白了,“我……我真不知道他身子不好……要不……说什麽也不会这麽走的。”
“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该当他的面跟你吵。”见他这麽难过,尉迟睿难得的也说了句软话。
“这些没用的就别扯了!”罗怀仁一把打断他俩的忏悔,“这几年在跟他调理时,我就一直在想,最好让他修习些调经通脉之术,这可比成天泡在药罐子里强。”
庄净榆忙自告奋勇,“我可以帮他打通全身经脉!”
罗怀仁摇了摇头,“早些年我也想过这个法子,若是可行,早就这麽干了。别看我不会武功,用金针刺穴,效果可也不比你们差。”
这人还真自大,时时刻刻不忘卖弄。
“只是一来,小榆钱儿年纪太小,这拔苗助长,怕他小身子骨经受不住。二来,他还在成长之中,自身经脉也有一定的恢复能力。万物成长自有其规律,最好的法子莫过於让他自己修炼。见效虽慢,但一点点的积累,跟他自身的成长相符,这却比靠外力要来得牢固得多。”
庄净榆本是习武之人,一听就明白了,“罗大夫说得甚是有理。本门武学讲求的就是天人合一,於风云雷电、花开叶落中寻求相生相息之道,应该是适合小榆钱儿修炼的吧?”
“我虽不懂武学,但听你这麽说,倒有几分意思。我的本意是想等到小榆钱儿五六岁上才让他修习,但瞧现在这模样,你也回来了,倒不如等他这次病好了,你就开始慢慢教他。只不要操之过急,练上一两个月,便上我那儿去瞧瞧,若是可以,就让他修习下去。”
庄净榆忙不迭的点头,却没有意识到这却给自己绑上了条无形的绳索。
尉迟睿看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罗怀仁又道,“但你可不能对他要求太高了,小榆钱儿可能终其一生,也只能练到普通人的水准,只当让他强身健体了。”
庄净榆黯然道,“他只要能康康泰泰,少病少灾的,我便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