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帝奇情录_作者:破军星君(45)


荒帝一愣,面色阴晴地变幻了几遭:“他不是薄情寡义……他只是不爱我,偏爱上别人,有什么办法。”他适才太过用力,此刻头突突地痛,于是意兴阑珊地眯了眼道:“我也不须辩解,真不真,母后自己去问皇后便知……”
那时凤辞华头眩昏倒,巧被太后銮驾路过撞见,救了回去。乍醒时他看见太后和宫中那些熟悉摆设,昏沉沉恍然了许久,又被被灌了些流食进肚,方才有些精神。其后他想走,太后却不让,说你被皇上欺负得这样惨,本宫一定给你做主,叫皇上狠狠吃点教训;又换了幅和颜悦色的表情,好言劝道夫妇吵架,总是床头吵床尾和,辞华你莫使小性子,过两日就好了。他闭了嘴,竟不敢在她面前解释自己终究只能离开的原因。
然后便听说荒帝染上风凉卧病。风寒只是小恙,静养几日便好了。太后想带他去探病,寄望他能跟皇上和好,他只得坚言推拒。太后只要见到皇上就会明了真相,自己再留下去,徒自取其辱而已。
他取了伞,侍女阻拦,道殿□□质尚虚弱宜多静养,他却不管,迎着小雨一径走了。
可是却又能走去哪里?略略想来,这处颐宫是他在大荒这十一年中住过时间最久的地方,以往熟悉的侍女看到他还难免错唤成公子。只是太后虽宠爱过他,但遇上这种事,他亦只有罪该万死的份。
所以这些人中,不问任何缘由而待他最好的,说不定反而是荒帝。
而他唯一剩下能够等待的地方,便只剩三十三桥。若是一日等不到,两日等不到,那么三日,四日……突然之间,他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等到谢之乔。这会不会是他的报应?
荒帝喝过药后小睡了一会,醒来时,正好看见暗卫蹲在了他面前。他坐起身,抬眉懒懒问道:“又有什么情况?”
太后已经摆驾回宫,而他病里难受,决定等好了再慢慢考虑凤辞华的事。
暗卫跪在床下道:“那个,呃,午后,皇后从太后宫中自己出来……”
荒帝呵了声,将他的话接下去:“又去了三十三桥?”
暗卫沁出一脑门子汗,道:“皇上圣明,是的。”
荒帝接过旁边内侍递来的一杯茶,含了一口在喉中,润了一润,嗯道:“继续说,然后呢?”
暗卫默了一默,道:“然后皇后出来,属下们怕累着皇后,伪装成拉牛车的老夫,硬是送了皇后一程。”
荒帝又轻嗯了一声,道:“做的好,这是要朕奖赏你们罢?再然后呢?”
暗卫汗滴淌下来,终于一咬牙,决心一股脑说下去:“然后皇后便下车,向桥那边的亭子走去。没想到总是空荡荡的亭间,这时却已有个人。皇后看见那人,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唤道‘之乔’,那个人便跑过来,皇后也急急地走过去,连步履都不甚稳健了。再然后,两个人便相会到了一起,就,那个,就……”暗卫急得脸色青白,不敢再说了。
茶杯失手翻落在被衾,一滚的水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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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天气瞬息变化,方才还是灰茫茫的一片天空,顷刻间乌云就压断穹顶,电闪雷鸣,狂风阵起,夹着豆大的雨粒,眼见就要瓢泼下来。凤辞华举起伞遮住二人,风立即刮得伞叶东摇西倒,他扶住谢之乔的手臂,谢之乔下意识地往后稍稍一退,举动虽微,凤辞华却立即觉出了。他握紧伞把,谢之乔却微笑着倾身伸出手,道:“我来拿吧。”凤辞华道:“不,我拿就行了。”又是一阵狂风,吹得两人的衣摆都缠绞在一起,雨点扑簌簌地落下。凤辞华道:“看来雨下起来非同小可。我瞧见过几步路地方有一家小酒馆,我们且去那处避避雨罢。”
凤辞华所说的小酒馆便是天欲雪。谢之乔不动声色地随同他收伞进店,二人衣衫自腰以下泰半湿透,风一吹,透心的冷。凤辞华向小二道:“来一斤热烧酒罢。”谢之乔从头至尾未怎么开口,听到这话,眼里露出讶然地神色,笑了一笑,也夸张地向小二举起手,道:“再来两斤牛肉,两包大饼,带了路上吃!”凤辞华看向他疑道:“怎么,立即就走么?我们并不赶路。”谢之乔笑道:“不,只是突然觉得要两斤大饼牛肉,才配得起皇后要的一斤烧酒。”凤辞华没言语,心中就隐然有些不豫,这等玩笑可笑度平平,话中影射他与女子差不多的意思却叫他不舒服之甚。
入座后谢之乔便道:“待这些天的雨停消后我们便回南离罢。”凤辞华略微迟疑,一时竟不答,却转而问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正撞见冰雹?”谢之乔道:“可不是!那时前后无落脚处,情况实在狼狈,一人一马沦落到找洞就钻,当时便感叹,果真人不胜天哪。”凤辞华听了,便安慰他几句,但心头那一点不对劲的想头油然又深了几分。是了,他发呆片刻,才想到,若是之前谢之乔提起什么倒霉事,必定会稍稍添油加醋地诉苦,说是抱怨也罢——或是撒娇也罢,如今他却同自己变得生分了。以谢之乔见人便亲昵的个性,这种故留余地的说话未免矫情。凤辞华眼盯着他倒酒的动作,突然问:“你的痼疾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