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李氏本来还在后悔伤感,被舒予这“自得忘形”地一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行行!娘说不过你,怎么着都你有理!”张李氏扶着腰笑,话锋一转,又欣慰感叹道,“不过,我闺女就是好看!不搽脂粉也好看!”
舒予得意地一挑眉,看似洋洋自得,其实心里面如咚咚擂鼓。
任谁突然换了一贯的穿衣妆扮的风格,都需要时间适应一下……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妆扮一新地立在韩彦面前,说些自夸娱亲的话,在她现时的这种心境下,难免有些忐忑不安,不好意思如往常一样轻松坦然地“自吹自擂”。 直到和韩彦一起出了客栈的门,舒予心里依旧砰砰地跳,紧张到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好在韩彦大约一心在想着一会儿比赛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舒予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悄悄地松了口气,赶紧调整过来。
而一旁的韩彦则暗暗吐了口气,庆幸舒予一路都认真地走着路,没有注意到他三番五次的偷瞄。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往县儒学行去。
县儒学和府衙临近,都在北城,是以离着客似云来并不算很远。
看着已经在望的县儒学,韩彦暗暗叹息,早知道昨天就选择更远一些的客栈了,这样两个人也能同行得久一些,更久一些……
两人到得县儒学门口,拿出帖子,立刻被笑着请了进去。
进门之后,自有引导的小厮和婢女,将两人分别领至参赛区和观赛区。
临别之际,韩彦低声叮嘱道:“午时文会大比暂时告一段落,县儒学会安排饭食与歇息的地方。
“男女有别,到时我只怕不能过去看你。你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吃饭歇息,好好观看比赛就是了。
“等到傍晚结束时,咱们约定在大门口会合,再一起回去。”
喁喁细语,深深叮咛,简直是把她当成了一个不知事的小孩子,万般的不放心。
舒予抿唇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不论是父母还是朋友,也都习惯了她的自立自强,从来没有人像韩彦这样,将她当成三岁小孩一样,细细地叮嘱。
这感觉,还真不错。
“我记得了。”舒予抬头,杏眸晶亮,脆声回道,“韩大哥不必担心我,只管全力以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高扬的眉梢,肯定的语气,满心满眼的,全然都是对韩彦的信心。
韩彦顿觉一股豪气自心间直冲脑海,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遂精神抖擞、扬眉自信道:“你尽管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原本,他此行志不在比赛夺取名次,只是想要借机和谭教谕建立交情,再慢慢地和当地的官宦乡绅打通关系,以图将来。
所以有了昨晚和谭教谕的秉烛夜谈,得了他的肯定赞赏之后,今日的比赛赢与不赢其实关系都不大。
不过,既然舒予希望他赢,那他这个两榜进士,就姑且以“大”欺“小”,奋力一搏好了。
舒予总觉得韩彦的那句“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除了自信,还透着一股子缠绵的情韵,又怕是因为自己如今心境已变,因此而生出了误解,所以在心里回味半晌,终是努力抛开,专心地跟着领路的婢女,去了女眷们的观赛区。
参赛区在县儒学一处开阔的敞轩里,雕雕梁画栋、花木扶疏,格外地雅致,周围还特意引入活水,以作流觞之用。
舒予路上听韩彦说起过,每年的文会大比都分为两个赛段,第一次赛段就是曲水流觞,赋诗或是作对不出者,直接淘汰,直到决出前十。
第二赛段则在明天上午举行,地点就在敞轩,重点考察文章策论。
至于观赛区,则设在敞轩周围的长廊或是亭阁里,分男女两区,每区又分为两部分。
亭阁为官宦乡绅女眷所在,四周张布帷幔,内设桌椅榻席,席上摆有茶水点心瓜果之物,另有两三婢女在旁伺候,听从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