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接人待物,还是文采章华,平安都远超我当时许多!若是生在同时,只怕家里有这样出息的儿子,爹娘还看不上我这个平庸寻常的女婿呢!”
舒予闻言与有荣焉,仰首笑道:“我们老张家祖辈打猎,如今可算是祖坟冒青烟,要改样儿了!”
说罢,又伸手在韩彦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不过,小平安固然优秀,可我的夫婿亦是人中龙凤,且不同于流俗者甚多!何必妄自菲薄?”
这话韩彦听起来十分受用,哈哈笑着将舒予扑倒在里间的榻上,胡闹一番,这才收住。
等到了宴席那日,小平安作为主人分派坐席、来往应酬,虽然难免有些吃力不到之处,然而放眼整个京城,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般能力的已经实属少见。
韩彦私底下跟舒予感慨道:“民间有句俗话,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今从圣上和平安身上看去,此话不假!”
康平帝历经九死一生才艰难早产,千躲万藏地养在宫中,好不容易得了条活命,最后却还是不得不以牺牲母亲为代价,艰难逃出敌人的魔爪,流落乡野。
好不容易见了亲父,入了宫中,承继帝位,却还要先后被太后、权臣掣肘,因此不得不韬光隐晦、暗地筹谋。
可也正因为命运如此艰难,康平帝才会比别的孩子都沉稳机敏些,如今虽然不过才虚岁有十,然而对于政事已经颇有见解,就是应对起孙首辅这样老奸巨猾的老臣,也很少出错了。
再看看小平安,幼年遭弃,有幸遇到张猎户才得了活命,又有天生眼疾,不能视物,虽然衣食不忧,但是家庭能提供给他的财力和教养也是有限的……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小平安却机敏温和、才华斐然,比寻常的富贵子弟不知好了多少!
舒予闻言深以为然。
宴后,大家坐着吃茶闲话。
韩彦帮着小平安照应前院的男客,舒予则在后院应酬女客。
庄贤的妻子方容因着庄贤跟韩彦关系亲厚,又素喜舒予性子爽朗通达,所以跟她关系极好,便是娘家堂姑孙夫人方氏多有劝说离间,她也未曾因此而跟舒予疏远半分。
方家向来不参与朝争,自然也不会因为家中的女子们出嫁的夫家阵营不同,就首鼠两端。更何况,这天下是康平帝的天下,方家老太爷不糊涂,哪怕孙长玉这会儿权势滔天,连君王都要退避三舍,他也绝不会背弃君王,附逆结党的。
如此一来,方容更不肯为了跟孙夫人的姑侄关系,就疏远舒予了。
“你这个弟弟,便是比之王公之家的子弟,也毫不逊色的!”方容笑着说道,又指了指自己怀中熟睡的女儿,玩笑道:“将来若是有造化,我可是要定他来做我们家的女婿的!”
舒予闻言哈哈大笑,逗方容怀里的小姑娘:“这是我们家安弟的福气!不过,如此一来,你便生生高了我一辈了!真是打的好算盘!”
方容亦是掩唇朗笑。
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有人真正放在心上。
可若干年后,看着恰似一对璧人的新人含羞站在她们面前,舒予和方容想起今日的玩笑来,都不禁感慨唏嘘。
原来冥冥之中,姻缘早有定数。 时光荏苒,转眼又是冬季。
京城已经刮起了寒风,更别说是边地了。
御冬的物资早就已经送去了前线,王记马行在这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康平帝下旨嘉奖,王耀祖圣旨一接,便成了皇商,心中着实兴奋自得,也更加感激起韩彦昔日的提携之恩来。
第二天,王耀祖便带了丰厚的礼物,亲自登门道谢。
韩彦接受了他的谢意,但是却不肯收下谢礼。
王耀祖顿时急了,一味推让。
“圣上下旨褒奖,不是顾念旧日的情分,而是真心感激你和商队对此次御敌的做出的巨大贡献!”韩彦正色道,“你若是坚决留下这些东西来,辜负了圣上的一番心意不说,还会落人口实,招来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