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缠著他,我还可以全心全意去恨你,可是你爱的不是他,是那个乡下小子,是他苦苦相纒…我应该高兴罢?他骗我,你骗他…哈哈!你们都是骗子!你是!他是!我爹和凤哥通通都是骗子!都是骗子!」雪凝碧激愤的悲嘶,声音尽是迷惘悲凄,水灵的美目就像堕入无边黑暗一样,失去方向,失去希望…
她从小就是武林中的天之骄女,到那里都是别人的宠儿,从未受过一丝风雨挫折,现在一下子家破人亡,所有人都似对她别有用心,连她引以为傲的夫婿也不例外,心中所爱更是另有其人,试问这朵娇花如果能承受这骤来的急风暴雨?
没人比左临风更清楚这种从云端摔落地狱的滋味,四年前他也是如此…
他更清楚无论说甚麽,也不能减轻雪凝碧噬心滴血的痛楚…他只能伸手一把将雪凝碧抱著,「你想干什麽!无耻!」雪凝碧惊怒尖叫著一巴掴下,要不是剑掉到地上,她肯定会再捅他一剑。
左临风任她叫骂撕打,也是默不作声,直骂到雪凝碧脑中能够想到的恶毒言语都骂光,左临风的脸和衣衫也被她撕打得不成模样,她终於停了下来,伏在左临风肩上放声大哭。
雪凝碧哭得他肩头上的衣衫也湿了一大片,但怎麽胸前也有温热濡湿的感觉?雪凝碧低头一看,左临风左胸的剑伤血流未止,血迹还在不住扩大中。
「你怎会…」雪凝碧有些奇怪,以这种程度的剑伤,对有淬玉功护身的左临风根本不算甚麽。
「我丢了玉种。」左临风说了一句,剧烈地咳嗽起来,扯得伤处血流更多,雪凝碧神情疑惑而复杂,最终还出手给他封穴止血,口里说道:「我不是要救你!」
「想不到帝君到了这种时候,仍是不改风流本色,略施一点苦肉计便把旧情人收得贴贴服服…」一个娇美但尖刻的女子娇笑迅速移近,一个身穿杏色劲装,背负墨玉长弓的美女掠到二人身前。
那女子才一现身,雪凝碧便感到左临风右手在她背後写道:「听我指示,速走!」
雪凝碧一愕,她认得那杏衣女郎是从前随侍左临风的七女之首,有「墨弓银雨」之称的依璜,此女箭术如神,极不好惹,而左临风不过是面对旧日侍女而已,不应如临大敌似的罢?
答案很快解开,那女子扬手发出一道讯烟,才盈盈笑著下拜道:「婢子依璜恭迎帝君回宫。」
依璜虽是笑意盈盈,可是望著她的「帝君」时,别说敬意欠奉,简直就是有著报复似的狠冷快意,迎他回宫,绝对是不怀好意。
「如果本宫说「不」呢?」左临风故作亲热地搂著雪凝碧的纤腰,笑得好不惫懒轻佻。
依璜媚丽的眼波中妒意闪现,笑意转寒道:「帝君还是跟以前一样顽皮,可是帝君好像忘了你功散貌变,只怕由不得你做主呢!」
左临风凑近雪凝碧发边,笑道:「牡丹花前死也蛮不错的嘛…」在他轻浮的笑声中,他压低声音左雪凝碧耳边道:「好好活下去,你可以的。」
六十八. 理还乱(2)
雪凝碧虽不清楚形势紧迫,但也看出左临风在故意刺激依璜,好给自己制造脱身的机会,她不愿领他的情,挣开去怒道:「谁要你虚情…」
她刚说了半句,依璜已无法忍耐二人的「打情骂俏」,顾不得同伴未到,娇叱道:「看你们还能打情骂俏到几时!」她拔出小蛮靴中的薄刃刀,旋风般一发七刀,刀刀隐藏诡变,劲气看似分散,实则互相连系,除非对方功力强至可以一举破解,定必坠入蛛网一样的刀网内无法脱身!
「璜儿可有想过,连贺兰独笑也奈何本宫不了,天下还有谁可以令本宫功散貌变?」左临风长笑声中,竹棒碧岚森森,在雪凝碧刚拾起风吟剑时,已反缠向依璜的薄刃刀上!
依璜暗自惊震:左临风刚才说玉种已失,莫非只是引他们现身的鬼话?左临风「玉树天剑」之威,早在依璜心中根深柢固,她心志摇动间,猛觉臂上一阵虚软,刀上劲气竟在飞快消失中!青影生出一股怪异引力,正将她的真气源源吸去!
依璜大惊下不暇细想,抽刀後退,左临风知道时机已至,喝了一声:「小碧,走!」,竹棒回旋,将从依璜处借来的劲气,拦腰挑起雪凝碧一送,竹棒更不停顿,青风翻飞,往依璜疾点!
他这一下虚张声势,不过是缠得依璜腾不出手来拔出背上玉弓,否则她玉弓银箭一发,雪凝碧决计逃不了,他欠雪凝碧已经太多,他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送她离开这危险的所在。
雪凝碧在左临风一挑下顺势加速,流星般飞快去远,晃眼间,二人相斗的身影已变成两个小黑点,当日左临风疯颠中唤她「雪姊姊」的恣顽笑貌,没来由地浮上心头,唤得她心中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