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淫妇,捉奸在床,你两个就算跳落黄河也洗不清啦!」迎著晚风飞驰的血辟邪笑得几乎打跌,他笑著笑著,两行清泪无声滑过他苍白的脸颊,自从十二岁起,血辟邪再没有哭过,可是今天却两度为同一个人落泪,他知道,终此一生,凤逍遥会像他体内的剧毒一样,抛不开,拔不掉,至死方休…
无奈这个人对他只有情义,没有情意…
流水无情不是最苦,最苦是这流水有情,可是此情不是血辟邪想要的「情」…
光是待在凤逍遥身边,已是一种折磨煎熬啊…
血辟邪拿凤主来掉包,不单是想恶整或撮合二人,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在跟凤逍遥发生关系後,若无其事的留下,他知道一旦留下,他只会想要更多…他也没有那样好的胸襟气量,眼看他的凤跟凤主双双对对,一是忍不住杀掉凤主,一是将今日的「真相」说出。
无论是那一样,结果还是一样糟糕…
他固然不想凤逍遥恨他,更不愿凤逍遥对他心怀愧疚,他不需要他的可怜同情…他不需要…
血辟邪宁愿怀著这段刻骨的回忆,就此远去,不再回头…
宁抛慧剑系情丝,为君何惜长相思…
「有你陪著我便够了,小胖…」血辟邪口里说的是血虫小胖,脑内浮起的却是凤逍遥朝阳一样的笑脸,那是他心中的凤凰,这张笑脸将会陪著他,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六十八. 理还乱(1)
「小碧是你麽?」左临风背靠枯树,手扶竹棒,清朗的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他用从凤逍遥处借来的一点真气,急赶近二十里路,身体已到了极限。
一条素白窈窕的人影落在左临风身前,如冰的花容不减清艳雅丽的绝世风华,但黛眉凝愁,往日仙子精灵般无忧无虑的水灵大眼添上无限风霜苍桑,正是帝都天变後不知去向的雪凝碧!
雪凝碧的视线落在眼前白发苍苍的左临风身上,明慧的秀目现出不能置信的神色:「你…你真是他…是风哥吗?」
左临风勾唇轻笑:「很好,连你也认不出我来,看来我可以连易容的功夫也省了,不错。」
「你…」雪凝碧本有满腔怨怒,可是看著左临风此刻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说甚麽才好。
「小碧不是刚好路过罢?有甚麽为难事只管告诉风哥--即使是为了替你爹报仇。」宠溺的语气,淡然从容的神情仍是一如当年。
「啪!」雪凝碧死命的一掌掴到左临风脸上,全身发颤的尖叫起来:「你当我是甚麽!你们都把我当成甚麽!」
「是我装疯算计你爹,你恨我,要为你爹报仇也很正常。」尽管左临风被掴得面肿唇破,神态仍然静如平湖。
「报仇?」雪凝碧痴痴的笑了,明眸像罩上一片迷雾,缓缓拔出背上断後重续的的风吟剑,恨声哀笑:「你算计我爹,夺我夫君,此仇怎能不报!」风吟剑寒光疾闪直剌左临风心房!
「夺我夫君」四字入耳,左临风全身一震,然後左胸剧痛,已中了雪凝碧一剑,但奇怪的是,这一剑虽然不轻,但并没刺中心脏要害。
「你怎麽不避?」
「你几时知道?」
一阵沉默过去,雪凝碧倒退两步,手中掉到地上,脸上血色尽褪,她几天以来一直远远追著二人的纵迹,此刻一剑插在在左临风身上,她的心却半分报复快意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空白…她脱力似的噗地跪倒,喃喃道:「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他真正喜欢的是你!那次在川西你身受重伤,他望著你时,那种恨不得以身相代的心痛眼光…他从没那样望过我!」
原来云雩从没忘记他呵…云雩的掩饰可以瞒过瞎了眼的左临风,却瞒不过蕙质兰心的枕边人!只听得雪凝碧似哭似笑的道:「可笑我那时还拚命找籍口,告诉自己,你是跟他素不相识的南宫风,他待你好是因为他对青帝内疚,所以补偿在跟青帝容貌相似的你身上…却原来你们本就是一对,你们为了布局算计我爹,才装作同时追求我!可笑我还傻瓜一样,为你们的追求沾沾自喜,以为你是为了我而退出江湖而内疚…我错了!还错得那样可笑!」
「错了…从一开始我便错了…」左临风胸前的剑伤痛得厉害,但远不比他的心痛,当年不是他一意助云雩夺得雪凝碧的芳心,便不会误了这无辜的姑娘一生…
当年他的任性妄为,到头来铸成三人皆输的大错…
「碧…」事到如今,左临风又能够说些甚麽?再强的敌人,他也有办法应付,可是眼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孽债,他真的不知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