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之歌_作者:凤郎,大猫(51)

立秋一听,顾不得众人取笑,高兴得一个跟斗跳将起来,飞也似的直跑回去。

他一回客舍,如霜如雪二女立即替他沐浴更衣,带著他离开客舍,往庄园中走去。沿途曲径通幽,奇石佳树错落有致,四时花卉掩映其间,花林深处,水泉自山石间飞窜流泻,泉上小桥竹亭,亭畔花影摇曳,景致幽深,清泉敲石之声有若鸣琴,纵有丹青妙笔,也难摹拟万一,端的是移步换景,布置得匠心独运,不染半点尘俗富贵气息,可是立秋却无心欣赏,只抱怨那些绕来绕去的小径怎麽老走不完。

好不容易才穿过假山花林,二女把他领到竹林中一座临湖而建的水阁前,四周幽篁森森,映得人眉鬓皆碧,秋兰怒放,黄菊初开,香风徐来,令人神清意爽。立秋看到水阁门上挂著匾额,两旁写有楹联,字迹纵横飘逸,有若游龙飞舞,可惜立秋周身没半根雅骨,见了草书也当是符咒,倒觉得街上写信先生的字还整齐些。

穿著一身绫罗新衣,却浑身不自在的立秋走进阁中,左临风正拿著一杆黑得发亮的大笔,端坐在紫檀嵌象牙透雕花卉草虫纹饰的书案前,专心地用小楷默写一篇《滕王阁序》。

「瞎小子你真厉害!看不见的也能写得一手好字!我有眼珠子的却一个字也认不出来!」立秋只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不学无术还要恬不知耻…」端著茶盏的南宫绝冷然道。

立秋听得一头雾水:「我当然不会学『巫术』,自然更不会用牙齿去『舔笔』…」

南宫绝一听,一口将刚喝进口里的香茶全喷了出来,笑得泪水直冒,数十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

「你这个笨蛋…」被立秋这麽一搅,左临风连字也再写不下去,甚麽少清诀、太清诀,更是尽数来个「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抛到九霄云外。笑得前仰後合的丫鬟们忙上前替主子收拾善後,刚到水阁的方涛看著众人忍俊不禁的古怪神情,便向南宫绝问:「发生了甚麽事?」

「我差点被蛋哽死…」

「蛋?」

南宫绝点头:「是蛋,是好大的一只笨蛋…」

方涛在众丫鬟的娇笑声中,瞥见神色尴尬的左临风和一脸茫然的立秋便已猜到几分,笑著一拍南宫绝的肩膀,道:「这不是很好麽?你自己说说,三绝庄多少年没这般高兴过了?这小子逗得你笑,可比甚麽都难得…」

「我才不想被这小子的蠢话呛死!风儿,拿那篇滕王阁序来给我看。」

「爹,看看有那里不好?」左临风忙将所书呈上。

「有三几处间隔差了些,笔气还是有些断续,不够连贯,但你头一回习练霜华太清诀,已算难为你了。」

「你还要他用玄金笔来写,何止难为,简直是为难他!你对风儿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吧?」方涛笑道。

「写字当然要用笔了,有甚麽不妥了?」立秋奇道。

「嘿!你可以用那支笔写上十个字,你要我赏你甚麽都可以。」南宫绝道。

「那我输定了,因为不管用甚麽笔我也写不出一个字…咦!古怪!」立秋说话间已抓住案上的笔杆,但竟然拿不起来!这杆笔看起来不算极大,但却重得出奇,立秋再用力一提,才能将笔提起。

「我的娘!这是甚麽鸟笔!比家里舂米的石杵还重!」立秋大叫。

「这是海底寒铁乌金合铸的玄金笔,比寻常铁料沉重十倍,这杆笔重逾二十斤,常人只怕字未写成,腕骨先被压碎。」方涛道。

「天啊!」立秋双手拿著玄金笔,又看看左临风那篇小如蝇头,秀丽工整的书法,只觉匪夷所思之极:「他的眼又看不见,还要他拿著这鬼东西写那麽多苍蝇似的小字,不是分明折磨人麽!」

「你光是听到要写字,已经是天下第一酷刑了!」左临风的话,惹得美婢们又是一阵低声娇笑。

「我知你肚子里墨水多,也不用这麽挖苦人…你的庄主义父不是说你要专心练武,怎麽变成练字学书了?」立秋越看越不明白。

十. 琴心 (2)

「这是义父创的练功方式,少清诀是静功,太清诀是动功,以书入武,以武入书,练武同时修文,还可以训练我以心代目…」

「那你以後不是可以用「心」看到我的样子了?」立秋兴奋的说话害得南宫绝几乎又是一口茶喷出来,左临风只觉头也大了,全身无力地道:「你的尊容我还是不看也罢…」

「那有你想得这麽差劲!不信的你摸摸看…」立秋说著便想拉左临风的手,南宫绝随手一枚龙眼打左他手上,叱道:「少在我面前占风儿便宜!风儿,今天你做得不错,不过明天还会难得多…嗯,秋小子,我准许你明天来陪风儿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