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吧!
即便铛儿不在那里,也有顾前辈,他主意多,又心思缜密,一定会帮他想想办法的。
於是,他就揣著这样的心思,来到了顾朗的住处。
顾朗的住处其实是一间简单的小土屋,孤零零地立在路边,单薄、老旧,似乎一点也经不住风雨。詹肆月曾来过几次,每次连敲门都不敢用力,就怕把那块斑驳的门板给敲破了……
幸而,今天他不用使劲叫门了,因为门虚掩著,并没有锁好。
“顾前辈?”
他向里面唤了一声,无人回应,於是他上前推门,门随即开了,可他呆立原地,眼前的一切,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散落满地的衣物,以及凌乱不堪的床褥,还有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家具,竟大都被砸坏了,东倒西歪地,就像狂风扫过得一般!
但其实,最叫詹肆月担忧的问题还不在这里,而在於……人呢……人在哪里?!为什麽顾前辈和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去了哪里?!
惊惶,詹肆月一眼能将这巴掌大点儿的小屋看尽,可他却犯了懵。
这、这屋子……莫不是遭了盗吧?!
他也曾听闻,集市北面的沙漠中有一支猖狂的盗匪,常常抢夺过路商队的财物,可偶尔,也玩耍似的,洗劫一下附近的村落和集市,如风一般地来,风一般地去,因而人们都很畏惧它,可也口口相传,将它讲得很有传奇色彩……
只是,这夥人不可能来抢劫顾前辈吧!
顾前辈从厥族出来的时候,大概也是觉得愧疚,因而除了自己和两个娃儿,就只带了几册书、几包草药和几件衣物,银两简直少得可怜,来了这里之後,吃穿用度也都是朝自己借的……他是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呀,怎麽可能有人去劫他呢?!
这实在叫人想不通,但杂乱的房屋,似乎又在向他说明著什麽……
詹肆月忽然垂下头,将眼前的情形与铛儿的事联系起来……於是,他变得愈加不安了,便一转身,匆匆走到门外的空地上,尘土飞扬的空地。
铛儿……顾前辈……新都、未都……你们去了哪儿,你们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在心里大声地问,然而空旷之地没有答案,午後的灼灼日光更将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只让他捏紧了拳头,浑身颤栗。
“把他们、把他们还回来……还回来!”
最後,他终於不可忍耐地吼了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之力,微微气喘,同时,腹中涌上一阵不同寻常的绞痛,也让他无法弯了腰,汗水随即滴落在脚边。
是走路走得太多了吗,又或者,是因为他太焦急了?
詹肆月也说不清,总之小家夥是抗议了,他只好蹭到路边,扶著墙歇口气,却没料到,这时候,他方才那声嘶力竭的一吼,才真的见了作用!
“少、少夫人!”
初一听到铛儿的声音不知打哪儿飘来,詹肆月心里还真是不太相信,以为自己是肚子疼给疼糊涂了,非得亲眼瞧见那一颠儿一颠儿的影子朝他跑了过来,他才猛地一跳脚,指著来人大叫。
“铛儿!”
确实是铛儿,没错。
“少夫人!呜哇哇!”
铛儿见到了她的少夫人,更是惊喜万分,急忙上来扶住他疲累到左摇右晃的臃肿身躯,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
“少夫人……呜呜……铛儿可找到您了!”
而詹肆月才稍稍放了心,一瞧铛儿脸颊脏污,手臂青肿,便立刻又著急躁起来。
“铛儿,你刚刚跑去哪里了呀?还有,顾前辈呢?新都未都呢?他们的屋子怎麽乱成那样?”
可面对这一大堆的问题,铛儿却没能很快回答,她只是摇头,带著哭腔说:“少夫人,您就别问了,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然後,她抿了抿嘴唇,神情严肃,“总之,少夫人,咱们不能留在这里,要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起来?”
铛儿的话不明所以,反而令詹肆月更加不安了,说什麽也要问出个所以然。
“为什麽要躲起来?到底怎麽回事?顾前辈在哪里呀?我们……”
詹肆月滔滔不绝地提问,铛儿则选择忽视,她此刻只想著如何能保证少夫人的安危,因而一径推著前面的人,用力将他挤进旁边的一条窄胡同,那里的小路杂乱曲折,最适合藏人了。
可说来也巧,这二人躲得真是时候,前脚才刚刚踏进小胡同,後脚,顾朗的破屋前面,就多了一位身份不明的黑衣男人。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眼扫视了四周的空旷,却在敛起目光时,变得更加深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