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摆手,自己坐了起来。他都怕那双纤细的手扶不动他,还会自个儿折了。
等他靠着床头做好,茶杯递到他跟前,他喝过一口,沁润了嗓子,这才有了精神看着坐在床沿上的人。
身量小,看着年纪不大,是个小姑娘,一身打扮却不像是他屋中伺候的宫女。兴许是他这会儿的表情太过冷淡,吓着了对方一般。小姑娘忙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他,看着唯唯诺诺的一副样子,着实不大气。
“你是谁?”谢景瑜这才问了,他十分疑惑屋中怎么会多了这么一位小姑娘。
“我,我,妾身是陈氏。”小姑娘胆子不大,说话也含含糊糊胡,偷瞄过两回他的神色,方才说自己姓陈。
他凝神想过一回,隐约想起父皇替他找了一门亲事冲喜。
那位嫁给他的姑娘便是眼前这位?他面无表情地将人打量过一回。
“为何是你在屋中守着?”他开口问了,他不是喜欢有陌生人出现在他周围,偏偏今早一醒过来,身旁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长公主吩咐,亲身进门,自当好生服侍殿下养病。”小姑娘规规矩矩给答了。说来她冲喜,不就是为了替谢景瑜冲走病气,让他健康醒来。
说话间,谢景瑜见她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他却有些不耐,“她的话,你为何要听?”
长公主不过是姑姑,如何能管到他身上来,便是陈氏同他这才见过第一回,陈氏也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妻,为何要听长公主的?
“你出去,叫斯羽来。”他刚醒过来,对于房中换了摆设,还多出了一人来颇有些不适。
便见面前的小姑娘逃一半的给他行了一礼就走了出去。
后来,小姑娘一整日都未曾出现在他面前,只是到了晚上,却又端着药进来,还是那副胆怯地模样。
“你怎么又来了?”谢景瑜皱着眉,他已经问过了,如今陈氏住在厢房中,不曾与他住正屋,两个人不想见是不用见的。
“我,妾身来伺候殿下喝药。”
小姑娘用着蚊子一般的声音回了他,依旧是站在床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平白无故的生出了一股正在欺负人的想法,心中就有些不悦,又见她实在可怜,想要冷冷将她赶出去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小姑娘见他一直不开口,手上就有些不稳,又可能是那碗药刚熬好没多久,她那双白玉般的手就泛上了一些红。
“给我吧。”谢景瑜伸出手去,将药端了过来。
小姑娘却还没走,一直等着他喝完,想要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碗。
他淡淡地看过去,小姑娘就顿住不敢再动。
“日后,你不必来伺候我,你是我的正妻,不该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小姑娘,可是既然已经娶了她,该有的尊重和体面他都会给,不会让她在宫里头没了颜面。但他更多的,却是给不了,他只是一个将死的人,能做到的就是默默无名的在这宫中活着,等到父皇册封太子以后,又分封其余诸子以后,能够搬出这皇宫,过完他短暂的一生。
旁人,他是顾不上了。
他是那么想的。
谢景瑜静静地想着前世的事情,他有些失神。上一世他终究错过了许多,原以为这一世从开头,他就在纠正前世所有与小姑娘有关的点点滴滴,未曾想,他还是有许多事情不知道。
他该不该告诉小姑娘,其实他不在意,不在意她到底是谁,不在意她是不是瞒着他还有许多秘密。他一直在意的不过是她本身罢了。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陈青瓷睡了一觉,浑身轻松了不少,视线还有些模糊,却见床边坐着一个男人,除了殿下还能有谁呢。
“宫中的朝事忙完,我就回来了。”谢景瑜轻声道。
“那你怎么不喊醒我?”陈青瓷嘟嘟囔囔的起身,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谢景瑜却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今日育才书院那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