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心神不宁的坐在下首的位置上,他心中还在犹豫,只能喝着闷酒。
资阳王举起了酒杯,“本王要宣布一件事情,本王上表,已立第十子为世子。”
这话就像是巨石落入了水中一般,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公子眼眶红了,他低着头却能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嘲弄的、同情的、不解的看着他。这么多年了,资阳王府世子之位悬立,宗室人家又不能走科举仕途之路,他满腔抱负只能深埋心底,一直为资阳王府贡献着自己的一切。
他抬起头来,却看向清弦,清弦眼中似有泪水,一直盯着他看。
那酒杯白璧无瑕,此刻却清冽一声,多了一道缝隙。
仿佛人人都在看他的反应一般,都在等着他表态。
资阳王也看向了他,眼神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却见大公子站了起来,执起酒杯,嘴角挂起了笑,对着资阳王同那位挑衅地看着他的幼弟举杯,“恭喜父王,恭喜世子。”说完,便先饮了一杯。
“好,好!大家举杯同饮。”资阳王爽朗一笑,将小儿子拉在身旁,与众人同饮。
宴后,宾客散尽,却是人人都在议论世子一事。
大公子听见很多人宾客在安慰他,他却含笑摇头,将每个人都送走。
深夜中,客院内多了一人。
“慎王殿下。”大公子站在那儿,烛光下的他,不再是一直维持着资阳府嫡长子的姿态,带上了些阴郁。
“请坐。”谢景瑜一抬手,让人坐在了茶桌另一侧。
大公子一愣,心下却恍然,果然他猜的一点儿都没错。他送完了宾客,回到自己院中之后便醉酒了两日,待到第三日,他也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的内容让他震惊无比,却也勾起了他心中沉睡的欲望。
而此刻,依照密信而来的大公子怀中靠着泪流不止的心上人,见着全然换了神态的谢景瑜。终于明白了,他还是掉进了谢景瑜设下的局。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大公子平复了心情。
“可笑我父王还以为你是酒囊饭袋,撤回了眼线。”大公子不等他回答,自己又苦笑着说了一句。再有两日,便是谢景瑜离开的日子了,而谢景瑜这些日子在资阳王府什么都没做,除了要了清弦回京,还要了许久美酒佳酿,其余并无,彻底让资阳王放松了警惕。
“轩郎。”清弦靠在身侧,小声提醒。
“无事,我只问大堂兄一句,资阳王府和灭族之罪,你选什么?”谢景瑜看着他。
大公子冷笑了两声,“自然是选活下去。慎王想要我做什么,直说无妨。”他笑他父亲的冷漠,笑他自己的愚蠢。
京城终于下了第一场大雪,青云观到处都飘起了雪花,陈青瓷穿着厚厚的袄裙,身上披着一件白狐狸毛硝制的披风,毛皮柔软,挡风避雪,偏那披风上头还缝制了兜帽,此刻她戴着帽子,站在屋檐下,取了手套用手去接那飘落的雪花。
“娘娘,外头冷,进去歇着吧。”琉璃站在一旁,给她挡着些寒风。
“去年咱们还在家中堆了好几个雪人呢,琉璃你可还记得。”陈青瓷面容恬静,带着些怀念的神色。雪花飘落在手上时,便化成了水,从她指尖滴落,让她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这雪面了一地,白茫茫的一片,颇有种空寂荒凉之感。
“娘娘,四公主要见您。”春云站在她身后唤道。
她飘远的神思便被拉了回来,敛了面上神色,“那去瞧瞧她吧。”
自四公主被救回来已经过了几日,这几日里,四公主一直在她的小院中养伤,陈青瓷也只有第一夜在她身旁守了一整晚,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去四公主那儿瞧过她。
春云被她派去照料四公主,此刻正同她说着四公主的情形,“娘娘吩咐让四公主处置她的宫人,公主倒没说什么,只让她们重新伺候。这几日公主用药也还好,每回都不用人劝便喝了。”
“嗯。”陈青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