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舍抬头看主位上的尊者,完全不似那年纯真好骗的娇俏少女,鲜血顺着他的皮骨滴落,落在毯子里,落在他的锦衣华服。
依舍又道,“那年公主入瑶池,我远不能懂,暗笑公主痴傻,如今懂了,不知殿下可否给竹纯一个机会,毕竟当初殿下遍体鳞伤之时,我也曾尽过绵薄之力。”
道法机缘,姃姃从来不信,天道给予她的向来是不欲求的馈赠。
拦过气嘟嘟喊着放肆的司力,姃姃答道,“既是绵薄之力,那就不值一提,可你纵该千刀万剐,就凭着在这个关头你找上我而不是姃嵘,我就能饶你一命。明日你不必来了,拖住姃嵘便是。”
待依舍磕头谢恩的走了,司力才问姃姃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又愿意帮他了。姃姃懒得解释,但看那司力那自以为是自以为了然于心的蠢脸,只好如实讲了。
她确实想要姃嵘拜魔王位,但嫁给他不是此行的筹码,他值得。他配。
可若在此刻破坏祭奠的是姃嵘,那魔界的那些老东西定不会轻易答应他登上大宝。姃嵘为人虽坏,但最重感情,断不会拒绝。
她就不一样了,她一向骄纵不懂事。
她更不想让司力以为自己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好人。
她想好好的,做一个称职的魔。
且慢最近与那小狮虎兽玩得很好。想狮虎兽刚来的时候还没有巴掌大,总是被且慢故意压在蛋壳下,屋里都是他银铃般的笑声和小狮虎兽轻轻的“喵呜”。
姃姃也只是躲在门外听了一小会儿。且慢如她机敏,总是能很快察觉到她的脚步。
且慢如他绝情,绝不肯在她面前坦露一刻。
小狮虎兽长得快,不几日功夫已经有脸盆那么大了,姃姃眼见着且慢控制身形大小来“制约”自己的伙伴,心里忍不住笑了,儿子果然有她的风范。
霸气。
从小就能欺负狮虎兽了,长大了岂不是要撕天了!
她可是长了好久才能手撕狮虎兽的,儿子果然有她的影子,不像他那娘们唧唧的天宫爹。
天色见晚了,司力开门把小狮虎兽带走时且慢不满得哼唧了好几次,也顾不得自己不在她面前讲话的习惯了,奶声奶气地怒问司力道,“你要把小猫带到哪儿去!”
小猫正是司力给这想狮虎兽起的昵称。
别说,这颗蛋脾气倒不小。
司力有心缓解姃姃与且慢尴尬的母子关系,于是便柔声解释道,“小殿下,天晚了,小猫得要回到自己娘亲身边就寝啦,就像小殿下要与公主殿下就一样,每个魔小时候都是由自己娘亲照顾的哦!”
“胡说,她根本就没有照顾过我,舅舅才像我的娘亲,我想要舅舅当我的娘亲,我要跟舅舅一起就寝!”
奶声奶气的抱怨听的司力扶额,无奈地望着姃姃求救。姃姃淡笑着示意他出去,才轻轻地走到床边躺下。
她刚一躺下,他就滚个老远。
姃姃把被子撇道他身上,似有所无的淡淡开口,“万物都有爹娘,你就不想知道你爹在哪儿吗?”,果然,话音刚落她就察觉到他的神识悄悄地往她身边靠拢。姃姃憋着笑又道,“你爹死了。”
漫漫长夜,且慢离她更远了。
他为何如此?难道不应该瑟瑟发抖与她相依为命吗?
不明白。 年中祭礼熬费心力,天不见亮,姃姃便被乜州阁伺候的魔婢打睡梦中揪起来梳洗打扮。
司力也特地赶在他们之前抱且慢出去避着,这天里乜州阁里里外外来来往往的使侍过多,实在不宜把且慢留在殿里。
姃姃原本还迷糊着,但一想到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神智就立马恢复了个清明,临时决定把头面换成宝石更大的那一顶,簪子也要了镶嵌珍珠较大的那一个。
临时的搭配并不成套,但好在姃姃骨皮美,怎么穿都不出错。也亏得有姃嵘在,首饰衣裳都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乜州阁送,姃姃才叫人打得首饰柜子,没个把月,又得拆了重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