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焚香。
天帝亲自求到西天佛祖那里去,讨来佛祖座下檀香,足沐了三天,也不见一点功效。最后还是月下老人送来了自己研磨的地瓜花藤香,这才让樾尧夜里勉强能睡上个把时辰,于是这才有了樾尧四处游历寻探地瓜苗的事儿。
失眠是什么滋味呢?
大把的心空。
他明明着眼即拥天下,却是在如常的夜,一颗心怅然若失,惴惴不安。
也不怪勾关惊讶,安睡的时刻太久违,就连他也都有一刻不禁去想,若这姃氏女能一直以猫形现下……
罢了罢了。
勾关难得如此开心,樾尧拜见天帝回来还能看见他抑制不住的笑脸,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跑来跑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勾关会不会,太开心了一点?
樾尧不自然地轻咳一身,随即便下意识的在周围探寻起了那只白猫的影子,八条尾巴惬意地摊垂在他的枕头上,也不知到底是晕着还是睡着,稍作屏息,还能听到它轻轻的呼吸。
勾关喜欢它喜欢地紧。他并不完全相信这猫真的是大名鼎鼎的姃氏恶女。
说来奇怪,樾尧也不过是先前与这姃小殿下有过两面之缘,她那张脸却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甚至还有她身上那淡淡的花藤香,像极了他夜夜安睡共枕的熏香,随和,宁静。
明明是大杀四方的小魔头,气韵却是恬淡的花藤香,她真是,越来越令人搞不懂了。
忙活了一下午,勾关终于把这姃小殿下的“房间”做好了,宫门口砍的木头筑基,围着绣花的绢布,还开了八个供姃小殿下八条尾巴通风换气的“天窗”,艳俗的猫窝与樾尧精装的寝殿格格不入,倒是极其符合这姃小殿下那极为“鲜艳”的审美。
樾尧见此不由得更加怀疑这勾关就是姃姃派来的特务,这品味,怕是打一个学校培养出来的。
勾关捧着热乎乎的猫窝,一脸期待的低声对樾尧求道,“殿下,咱们把这猫窝放到我旁边那个房间吧!姃小殿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不能住在殿下这儿呢!”
樾尧品了品茶,把茶杯放下,才抬眼道,“你之前没养过猫,一时间觉得新奇也是常情,可这猫到底不是真正的畜生,你若不怕,且就把这姃小殿下安置到你隔壁去吧!”
姃氏恶女,威名赫赫,上过战场,打得廉戕上神狼狈退了几百米,杀人不眨眼,是居家旅行必备的治熊孩子神器。勾关小时候就常听祖母说,“若你再不听话,魔界那小祖宗就要挖了你的心肝吃掉了。”话音所到之处,无不见勾关兄弟姐妹几个瑟瑟发抖。
“还是殿下这屋宽敞,姃小殿下还是住在这里才最好不过了呢!”勾关摇头的速度堪比拨浪鼓。
“神魔到底殊途,待这姃小殿下身上的伤缓和好些了,你且就将她送到西天佛祖那儿去罢,难得往后徒增冤孽,倒成了你我二人的债来不是!”
“冤孽,我看你昨天睡得挺香啊。”勾关小声嘟囔着,把猫窝远远置在了门边。有些愤愤然。
这姃小殿下怎么会莫名其妙,突然就变成了一只猫,主仆二人并搞不清楚,但依樾尧的道行都看不出来的事情,世间也便少有人懂啦。
主仆说话间,枕头上的八条尾巴逐条竖起,八尾猫“地瓜”迷迷瞪瞪地睁开无神的大眼,默默打量着一坐一立,一动一静的主仆,又无声地伸了伸懒腰。
猫软似无骨,但细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两个“高谈阔论”的仙神。
勾关简直要吓哭了,差点就要跪下给姃姃磕几个头以求留个全尸了,但碍于樾尧在场,又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赔罪道,“姃姃姃姃姃小殿下!我我我可以解释的,我我我只是怕您一个魔留在那孤山上不安全才求殿下带您回来,我完全没有伤害您的意识的!”
八尾猫还是迷迷瞪瞪地瞪着无神的大眼睛,踉踉跄跄地在樾尧枕头上站起来,爪子上的小肉点轻轻向前探着,一步一步,向身体几乎抖成筛子似的勾关走去。
勾关简直要在心里骂娘了,天知道,他对这姃小殿下可当真是尊敬得很,不为别的,只求这姃小殿下以后能适时饶他一命,可谁能想到这还没到以后呢,姃小殿下就要挖他心肝了!